韓修言連忙幾步跨過來捏著他的手肘,另一隻手往他額頭上探:“沒事吧?”
“沒事!”寧初擋開他的手後退一步,神色淡淡,“出門之前吃了藥,有點困而已。”
那隻手在空中頓了頓,隨後蜷起手指,自然而然地放下,垂在身側:“……那走吧,症狀加重了記得告訴我,不要強撐。”
“嗯。”
*
低頭徑直走進電梯,剛剛按下27層,電梯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從停車場的暗處又走出一個人,朝著電梯走來。
待到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後,韓修言驚訝地挑眉,伸手摁著開門按鈕,等著他進來。
“謝謝。”
熟悉疏離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身旁站了個修長的身影,垂眸養神的寧初稍稍偏頭,看見了燕淮那張透著矜貴冷漠的側臉。
“不客氣。”韓修言微微頷首,扯著寧初的手肘把他往後拉。
旁邊人側目看過來,那道昨晚才見過的清冷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寧初心頭一跳,低頭順著韓修言的動作退到了電梯後壁。
狹小的空間安靜下來,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他閉著眼,手心扶著身後的扶手,胸口有些憋悶。
燕淮按了22樓,比他們先到,門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電梯門再次關好,韓修言才松了一口氣:“我天,是那位燕少,聽說他上個月才回國,不在S&U坐陣,跑來這種地方幹什麽,這棟樓裡應該沒有哪家公司的生意能讓他親自來談的吧?”
“S&U?”寧初怔愣一下,眸光微閃,“蘇家那個家族集團公司?”
“是啊。”韓修言訝異地看他一眼,似乎不知道他還對這方面了解過,但一想著蘇家在C城上層圈子裡無人不知的巨鱷地位,又頓時不覺奇怪了。
“蘇家前段時間對外宣稱,說燕淮是蘇家一直未曾露面過的長子,只因為些原因一直隨著他母親燕家那邊在北美發展練手,上個月才接回來。”
寧初嗤笑了一聲,沒說話,他隻覺得諷刺。
韓修言接著道:“你也感覺假吧?哪有好好的長子一直藏著掖著的,還不是現在的老婆生的,而且,燕氏這兩年憑著燕程軒的能力和經驗,公司分部在國內發展得那麽好,但是唯獨跟蘇家是一直都沒有合作的,依我看,這兩家之前的矛盾可不小。”
“那他怎麽能突然回蘇家?”
“你不知道?蘇啟然那個二世祖去年玩得太嗨,好像被個不要命的來尋仇,被打得脊椎爆裂性骨折,尋仇的後來當然死得慘,但是蘇大少爺自己也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愉快地癱了,一個親兒子成了廢人,那不得另找一個親兒子來補上?”
“蘇啟然癱了!?”寧初驀地睜大眼睛,感覺無比的荒誕:“癱瘓了?永久癱瘓?”
韓修言驚詫於他突然的情緒波動:“應該是吧,不然燕淮怎麽能入主S&U?說得難聽點,這位燕少不就是私生子嘛,不過人家母親那邊也夠顯赫,繼承的資產量到了一定程度,就只是個數字了,怎麽,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寧初矢口否認,又忍不住小聲給燕淮說句話:“哪有年齡大一點的私生子?說不定不是呢。”
“這也不算奇怪吧,”一向敏銳的經紀人盯著他,“你剛剛的反應才更怪。”
寧初白他一眼:“少見多怪而已,走了。”
說罷,電梯門叮聲打開,便率先走出了電梯。
然後深呼一口氣,甩甩腦袋,將那些已經與他無關的訊息通通甩出腦海。
*
22樓的‘LadyW’是間新開不久的造型設計工作室。
燕淮的舅媽秦婉是個愛好廣泛的人,跟著他舅舅燕程軒在C城的這幾年,自己已經想一出是一出地鼓搗了數個事業出來。
雖然大都賺不了什麽錢,但有燕氏當後盾,做事隨心所欲,當中的樂趣還是嘗了不少的。
風姿綽約的棕發女人踏著十厘米的細高跟,端了杯黑咖啡走進來,放在燕淮面前的桌子上,對兩人拋了個媚眼:“你們慢聊,我去看看新到的一批衣服。”
秦婉把玻璃門掩好後,燕淮端起咖啡杯抿一口,抬眼向自家親舅望過去:“舅媽這兒真不錯,難怪我去燕氏的時候沒見到你,原來是跑這兒躲懶來了。”
“是啊,躲懶!”燕程軒翻了個大白眼,“老子就想當條鹹魚,原本以為你在北美總部那邊打理好之後,就能把燕氏全盤接手,好讓我歇歇,誰知道你還接了個S&U!”
深深歎口氣,他看著燕淮極深的瞳色,忽然坐直了身體,正經起來:“蘇誠我倒不擔心,主要是蘇誠底下那些雜七雜八的親戚,還有他老婆兒子那邊,他們沒給你使絆子吧?”
“想使也得能使出來才行。”燕淮笑了一下。
“聽說昨天還請你去禧天吃飯?”燕程軒冷哼,“那種地方沒個出入限制,大小企業和明星攀關系的多得是,烏煙瘴氣的,那幾個蘇家人是想給你臉色看,嘁,什麽東西!不自量力!”
“我會看著辦的,你別擱這兒罵罵咧咧了,再說……”燕淮輕輕摩挲著杯壁,想著昨晚意料之外的觸碰,眯起眼睛:“在禧天也不是一無所獲。”
他遇到一個人,一個讓他靜如死水的靈魂與機械精準的四肢動作通通活起來、不受自控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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