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他近期最大的收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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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寧初昏昏沉沉地在王總辦公室被念了將近一個小時,無非是說他不懂變通,不知道圓滑一點雲雲。
韓修言被叫去處理別的事情,寧初也不想跟人爭辯,反正不管說著什麽,他都乖順地一一應下,至於下次會不會是同樣的處理方法,依舊還得看到時候的心情。
被大手一揮放出來之後,他簡直是跟逃命一般,片刻也不敢再留,生怕又被抓進去批評教育。
給韓修言發了條微信,寧初便自己摁了電梯進去。
身體難受得沒精神,好在當個九線藝人並不忙,回去還可以睡個三四天的,他想。
看著顯示屏裡的樓層一個個往下數,到22層的時候忽然閃了兩下。
他倚著後壁怔愣著,還未反應過來,電梯門就在面前打開了。
第4章 幽閉恐懼
門外的人看到他之後顯然也意外了一下,摁著往下的鍵站著沒動,看著他問:“真巧,兩天遇見了三次,我能進嗎?”
寧初蹙眉,一面在心裡吐槽這人幾年不見怎麽突然愛說些廢話了,一面冷淡地點頭。
“當然,樓又不是我的。”
燕淮於是松了手,神情淡然地走進來站在他身側,沒再說話。
電梯門緩緩關上。
他身上清冽的冷香蠻好聞的,但不像是香水,應該是長期呆的屋子裡時常點香,給沾染上的。
但寧初聞著隻覺得不自在,這味道並不濃,除了因為是在密閉狹小的空間,他能聞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倆站得太近了。
其實依照燕淮本身的性格,他並不喜歡跟人靠得太近,更何況還是陌生人。
不過寧初多少能猜到他願意靠近的原因。
跟在高中初次認識之後一樣,是覺得好奇。
是對自己本能地不排斥寧初而感到好奇,所以一步步接近,本來想看看能為他打破原則底線到哪一步,結果全線崩盤。
徹底失守。
才有了後來的種種。
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一點距離,寧初摸出手機亂劃著玩兒。
他不是自負,不是覺得自己能在任何時候對燕淮都有吸引力,而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交集了。
就算只有一點可能,他也不願意讓這個可能性發展壯大。
七年的時間,已經可以改變許多的感情和想法。
既然對方早已失去了在一起的那些記憶,開始了新的生活,他自己也不想沉浸在過去,那麽雙方都沒必要再重來一遍。
至此橋歸橋路歸路,挺好的。
手機沒有信號,微信新消息遲遲都刷不出來。
他不愛玩遊戲,手指漫無目的地點著,繚亂的APP圖標在眼前動來動去,發熱的腦袋暈得更厲害。
電梯已經下降到五樓,他在心裡倒數著時間。
快了。
五、四、三——咚!
一道不該出現在此時的機械卡頓聲陡然響起,像一聲精準的驚雷,讓寧初的心跳幾乎都停了。
電梯頂上驟然亮起了藍色的緊急燈光,而屏幕上剛到三樓的數字在上下輪動間卻忽然卡住,失重的感覺在一瞬間過去之後,電梯停住不動了。
“怎麽回事?”
緊攥著護欄,寧初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心臟縮緊一下之後,開始跳得愈發快速。
“應該是電梯出故障了。”燕淮顯得比較淡定,蹙眉走上前,摁下控制板上方的緊急報警鈴。
但這玩意兒卻似乎像個擺設,等了兩分鍾,遲遲沒人回應。
寧初的心頓時跌到了谷底:“監控室沒人?”
“線路可能有問題,”燕淮低頭看了眼手機,又轉過身看向他,眼神一點一點變得疑惑:“但是應該很快會有人發現問題的——你怎麽了?臉色不對勁。”
“沒什麽。”
用力搖了兩下頭,寧初仰頭讓後腦杓緊緊貼著轎廂冰涼的後壁。
大腦裡無數暗色的抽象線條呼嘯著掠過,閉著眼都覺得天旋地轉,心跳得讓他甚至覺得整個胸腔都在震顫,連自主的呼吸都差點遺忘。
他微微睜開眼,撐著額頭猛地喘息了幾下,面前模糊的人影向他走近過來。
“你生病了?你在發抖。”
燕淮的手遲疑地握住了他的手肘,仿佛一個信號,寧初頓時渾身脫力地順著後壁滑下去。
他像個溺水的人,急促地呼吸著,微張著嘴卻哽咽著喊不出求救的聲音。
“你在冒冷汗,是幽閉恐懼症?”燕淮發現了關鍵所在,扶著他的腰讓他靠著後壁坐下,語氣裡帶著一絲或許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出的憂慮。
“你……你離我遠點!”寧初使勁揪著胸口的衣服,偏頭側對著他彎下背脊。
心慌與窒息像是十萬立方的冰水一般將他吞噬進去,他在其中浮浮沉沉,甚至連根稻草也抓不到。
不由分說地把右手覆上他的胸膛,規律地順著氣,燕淮冷凝著嗓音道:“深呼吸,不用睜眼,不要亂想,把你腦子裡想象的那些小空間小箱子什麽的都拋開。”
短短幾分鍾的功夫,寧初開衫裡面的薄T恤幾乎被冷汗打濕,渾身都在發顫。
燕淮一向沉著鎮定的內心浮起一絲焦躁,但聲音卻愈發平緩,不尖銳,也沒有慣常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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