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讓Katherine買藥過來了,她就住山下附近,應該很快就能到,你再喝點熱水。”溫飛潯盯著他蒼白的唇瓣,眸色沉得深不見底。
江遇微微怔愣,他知道Katherine是溫飛潯的另一個助理,相比於嶽光,這位女助理的學歷更高,能力更強,幫溫飛潯處理的更多是工作上的事情,大概在公司裡實權也更大。
只不過平安夜大晚上的,讓人家女生特意來山上送藥,他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算了吧,已經不太疼了,萬一Katherine在約會呢,你這個溫扒皮不是壞了人家的好事?”
“我沒法出去,我要是出去買藥,你一個人呆在這裡,萬一出事了都沒人知道,她住得近,費不了多大功夫,扒不扒皮的另說啊,Katherine的工資加獎金可不一定比你片酬低。”
江遇的眼神閃了一瞬:“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根本沒想過溫飛潯會大晚上的開車從盤山公路下去給他買藥,這聽著就很離譜。
但原來溫飛潯是有過這個想法的嗎?
匪夷所思啊,看不出來,這人還挺有愛心。
說了幾句話轉移注意力,又喝了一點水,疼痛沒那麽劇烈,江遇總算不用一直蜷著身子緩解了。
溫飛潯坐在沙發邊,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躺過來,我給你揉。”
“……”
真是讓人驚悚的一句話。
江遇瞬間覺得他吃不吃藥不要緊,要緊的是溫飛潯是不是吃錯藥了?
“不至於,我胃痛的時候也不喜歡揉。”他緩緩開口。
溫飛潯面無表情地慢慢重複他剛才的話:“胃痛的時候也不喜歡揉,胃痛的時候……”
然後突然跟審犯人似的變得陰沉嚴厲:“胃痛、頭痛,你平時也這麽多毛病?身上還有哪裡有問題?”
江遇的表情頓時複雜起來,一言難盡——怎麽著?這溫少選個替身情人也得選身體倍兒棒、常年無病無痛的啊?
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都……問題不大。”
“不想說?行,我可以慢慢找。”
不知道怎麽的,溫飛潯這句話明明語氣正常,他卻聽出了一種森寒凜冽的錯覺,腦中驀地浮現出森白燈光的房間裡、溫飛潯把他扒光、戴著聽診器在他身上左聽聽右看看的場景,簡直毛骨悚然。
而溫飛潯從小到大為所欲為慣了,興許也做得出來這種事。
他試探著問:“你……大學時候肯定學的金融,應該對人體醫學方面沒什麽興趣對吧?”
“什麽?”溫飛潯沒聽懂。
“沒什麽沒什麽。”江遇舒了口氣,聽不懂就好。
沒過多久,Katherine開車送來了胃藥和暖貼,江遇跟她接觸得不多,僅有的幾次碰見也只是禮貌地點頭打招呼而已,沒想到這次還得麻煩人家送藥。
“這麽晚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謝謝你啊Katherine。”
“不客氣,應該做的,”Katherine笑笑,“江先生要是這麽內疚,以後就爭取不犯胃病嘍,我也就不用送藥啦。”
“哈哈,有道理,承你吉言。”
Katherine沒待多久就離開了,溫飛潯盯著他把藥吃下去,忽然道:“我發現你好像跟誰都能說一句,跟誰都能對上一眼。”
但給他的感覺就是禮貌卻疏離,看上去很誠懇溫和,仔細琢磨又似乎沒走心。
他倏地靠近江遇。
“怎麽了?”江遇往後縮了一下。
“沒什麽,看看你的眼睛裡有沒有我。”
“這不廢話嗎?我又沒有瞎,虹膜完好。”江遇好笑地推了推溫飛潯的頭,垂眸又喝了一口水,“胃好點了,走吧,再吃點東西,一大桌子菜,別浪費了。”
溫飛潯跟著他起身,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江遇瞥了一眼,來電人‘媽’。
他見溫飛潯不動,問:“怎麽不接?”
溫飛潯盯著手機,眉宇間閃過一絲煩躁,拿起來按下接通。
“喂,媽?”
等那邊的人說完話後,他才道:“明天也不回去吃了,我有事。”
江遇看了他一眼,有些出神。
“元旦也有事,你和爸自己安排吧,嗯,春節……再說吧,我知道了,先掛了,你注意身體。”
一通電話搪塞了幾句之後就果斷掛掉,江遇不解地看著他:“是你母親?”
“嗯,”溫飛潯輕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怎麽,你也覺得我對我媽態度不好?”
江遇聳聳肩:“你們母子倆的相處模式我無權評價,我只是覺得很多時候,在你眼裡不屑一顧的東西,或許對別人來說卻視若珍寶。”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被江遇誤解的滋味兒不好受,溫飛潯煩躁地想解釋,突然想到什麽,瞪大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無措:“你母親……”
“我父母康健,”江遇淡笑著打斷他,“並且家庭關系和睦,你別瞎聯想。”
“誰讓你說得好像親身感悟過一樣……”
江遇笑著含糊過去,心底有些唏噓。
他不是親身感悟,只是因為那通電話讓他忽然間想起了感悟裡的那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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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這兩天過得荒淫無度,也是兩個人迄今為止相處時間最長的一次。
半山別墅火熱的室內溫度與室外相比完全是兩個極端,江遇在這裡面待久了,以至於電影上映後驟然出門,差點沒能適應外邊的氣溫,連打了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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