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玩笑而已,你不至於連這都聽不出來吧?這麽凶幹什麽,吃炸藥了?”
他不是吃炸藥了,溫飛潯想,他本身大概就是這樣神經質的性格,是江遇不夠了解他罷了。
今天在影廳裡看到的杜維,既讓他驚豔,又似乎勾起了他心底某些陰暗的情緒。
江遇在電影裡的表現太過耀眼,只要是看過電影的人,無一不對他印象深刻,影廳裡那些人看江遇的眼神,一面讓他覺得自己的眼光很好,一面又讓他覺得異常煩躁。
誰知道那些目光背後藏的是什麽心思。
“我從小吃炸藥長大的,炸了之後方圓百裡都要遭殃,”溫飛潯撫摸著他的臉,眼底深處仿佛埋著危險的引線,“所以你不要讓我不高興。”
江遇失笑:“別!我可不對你的情緒負責,炸不炸都跟我沒關系,我沒那麽大能耐,別給我扣帽子。”
溫飛潯眸色微暗,冷哼一聲,直起身往餐桌走。
嶽光帶來的晚餐大概是讓哪個餐廳現做的聖誕套餐,火雞、玉米粥、烤肘子、薑餅人、蘋果派、松露小羊排,熱紅酒……堆了滿滿一桌。
不只這些,江遇還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到一大顆聖誕樹和一大堆裝飾品,而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沒有阻擋,正正可以看見北城冬季的夜景。
萬家燈火,飛雪漫天。
“好看吧?”溫飛潯問。
“好看,一個小時沒白堵。”江遇靜靜地俯視著滿城的光流,將一顆裝飾的彩球掛到聖誕樹上。
溫飛潯看到他的動作,跟著走過來拾起一個小鈴鐺:“要現在弄這些嗎?你還不餓?”
“弄吧,弄完好看。”
“行。”
於是兩個人坐在地上,開始鼓搗那些五顏六色的小飾品和燈泡串串。
空氣靜謐,氣氛溫軟,如果沒有溫飛潯的念叨和抱怨,就更讓江遇覺得舒心了。
“這燈泡電線怎麽打結了?”
江遇瞥他一眼:“你耐心一點,別硬扯。”
“這個球掛這兒行嗎?”
“你分開點掛啊,那一大片都是球,好難看。”
“怎麽還有絲帶?是直接搭在這上面嗎?”
“……你這種系法,是墳頭祭祖嗎?多少打個蝴蝶結吧。”
“蝴蝶結是這樣的嗎?”
“……溫飛潯,你是不是故意的?”
溫飛潯直視著他,眼底帶笑:“怎麽這麽嚴格?那你來示范一下啊。”
“你就是故意的,”他坐在聖誕樹的另一邊,“想讓我過去然後好吃我豆腐是吧?做夢。”
“去去去!”溫飛潯笑著拿絲帶扔他。
兩個人都不磨嘰,裝飾的進展很快,壁爐裡的柴火劈裡啪啦響,熱紅酒的香氣愈發濃鬱,溫飛潯想起下午和柳心遠的對話,心情驀地開始緊張,嘴唇緊抿了半分鍾,才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江遇,我新開的影視公司明年應該就能步入正軌了,你到時候要不要簽過去?”
“嗯?”
怎麽突然就又問到轉公司的事情了?難不成是下午的時候,柳心遠在旁邊說過什麽了?
江遇微微蹙眉,他最不想和溫飛潯談論的就是這方面的事情。
“再說吧,我現在的合約還沒到期,我自己也沒規劃好以後的發展。”
“該想想這方面了,你才拿影帝不久,現在正是最好的上升期,別讓爛公司給拖住了。”
“我現在的公司不算爛。”
“我說的是你如果換公司的話,別眼瘸換了個爛的。”
“……”
但願這人不是在暗諷柳心遠吧,江遇無奈歎氣,掛好一個聖誕小拐杖,胃部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刺痛。
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間,捂著胃緩緩站起來。
身體一站直,胃部疼痛感變得更加劇烈,還伴隨著一絲灼燒的感覺,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身體搖晃的時候,條件反射地伸手抓住聖誕樹,剛掛的幾個飾品叮叮當當地被薅了下來。
“你怎麽了?江遇!”
溫飛潯一個箭步衝過來扶住他,掌心的力度捏得他手肘生疼。
“沒事,就是有點胃痛,你輕點兒,我骨頭要被你捏碎了。”
“胃痛?你有胃病怎麽剛剛不說?”溫飛潯眉心緊蹙,面色沉沉地把他扶到沙發躺下,起身去找藥。
“誰知道它這次來得那麽快啊,可能因為今天中午也沒吃什麽吧,安排的采訪太多了。”
江遇蜷縮在沙發裡,指節用力抵著冷硬的胃,閉著眼睛緩了會兒,睜開眼看著溫飛潯翻箱倒櫃的身影,緩緩開口:“找不到就算了,我等它把這陣的勁兒過去就行。”
這房子溫飛潯一年到頭也住不了兩次,就沒有備點應急的藥物在屋裡,他空著手回到沙發邊,神情陰沉地注視著江遇蒼白的臉色和嘴唇,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顫了一下。
“我給你喝點玉米粥先暖一暖,還是熱牛奶?”
“粥吧,”江遇輕聲說,“我看它煮得很爛。”
“好,你等我一會兒。”他嗓音發啞,用力地握了一下江遇垂在沙發外的另一隻手。
作者有話說:
第11章
吃了一點熱粥之後,江遇的胃總算好受了些,但隱痛沒有完全消減,臉上始終不見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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