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江遇喝了口熱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開機前你是不是準備了常用藥?等會兒午飯吃了,給我找一個副作用不大、吃了不打瞌睡的感冒藥。”
“你感冒了?發燒沒有?”金悅正了臉色,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進組前鍾默就叮囑過她,江遇冬天和夏天都容易感冒,稍微有點苗頭時就要盡快用藥遏製住,別指望他自身的抵抗力。
“有點燙啊,”金悅感受著手背的熱度,心裡有些焦急,“要不請半天假?”
“想什麽呢?這也請假,那劇組天天都有人請假了。”
“但你要是拖得嚴重起來,後面的拍攝也會耽誤的,到時候損失更重,”金悅很能說服他,“磨刀不誤砍柴工嘛,你說對吧?”
江遇睨她一眼,想了想,道:“下午的拍攝照舊,結束之後去趟醫院,吊瓶水就好得快。”
金悅連忙點頭答應。
今天的任務重,唐韻瞳的戲份倒是四點多就完成了,但江遇還有夜戲,接替閔真出演項樂歌的演員,是個剛從電影學院畢業的新人,長得跟江遇只有三分像,演技大概也只有三分功底。
一場晚間的對手戲明明能在八點之前完成,偏偏被NG了數遍,磨到將近九點,周恆才板著臉點頭通過。
大半天折騰下來,江遇身體病況愈發嚴重,又燙又酸,收工後就直接跟金悅趕往醫院,坐進密閉的空調車裡,被暖風一吹,腦袋更加昏昏沉沉了。
“到了叫我。”他半闔著眼。
“嗯。”金悅應道,看了眼手機裡溫飛潯發來的信息,無聲地歎了口氣,回復他:‘江哥發燒了,我們在去醫院的路上,不知道幾點才能回酒店,今晚他肯定不想吃東西。’
對面很快回她:‘哪家醫院?’
金悅側目看了眼歪頭靠在椅背上的江遇,車子裡沒有開燈,暗沉沉的,窗外的燈光從他的臉上飛快掠過,映出的臉色比平時蒼白許多,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即便難受也不會跟她說,看上去很孤獨的樣子。
她沒太猶豫,低頭把醫院的名字發給了溫飛潯。
她在江哥身邊待的時間不長,剛來時也不清楚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更不知道這樣的兩個人為什麽會攪在一起,只是偶爾從鍾姐的嘴裡,知道她非常不看好這兩個人的關系,認為他們倆遲早要分。
但金悅回想著她接觸到溫總之後的日子,想著那個人深夜裡風塵仆仆地為江遇趕到另一個城市,照顧了一夜,想著每晚用心準備的夜宵,想著他對江哥的了解,心裡又覺得遺憾。
如果江遇的未來裡要有一個人陪著他,那這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溫飛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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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醫院是江遇之前就來過的,安排了個普通的單間,測了體溫,抽了血,之後開了幾瓶藥,今晚吊完大概得凌晨了,江遇索性決定就在這裡住一晚,讓金悅回去,明早再來接他。
本以為以金悅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讓他一個人在這裡,還頭疼地思考著該怎麽去說服她,沒想到他開口之後,金悅隻猶豫了片刻,就爽快點了頭。
“好,不過你有事就立刻給我打電話哦,不然我下次拿獎金的時候會良心不安的。”
金悅走得乾脆,似乎很放心的模樣,但沒等江遇細想,半分鍾後就看到了原因。
溫飛潯出現在他的病房外,敲門進來後,在江遇的目光下鎮定自若地掩上門,跟回家似的自在,走過去看他吊瓶上的標簽,伸手調整了一下點滴的滴落速度。
“你怎麽來了?金悅又被你收買了?你這次是用什麽收買她的?這麽容易被收買的助理,我看我只能找個機會開掉她了。”
溫飛潯笑了一下:“別開,你這助理可難被收買了,看什麽都無動於衷,唯有一顆真心能收買。”
江遇滿頭黑線:“什麽鬼?中二病還沒好吧。”
“我就在這兒看著你,不然我睡不著,你不用管我。”
這人怎麽樣都不肯走,江遇頭昏腦漲的,躺在床上根本無計可施,身體滾燙,扎針的那隻手又漸漸因為流入的液體而變得冰涼。
他的精神有些撐不住了,抵著枕頭半夢半醒地閉上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房間裡的大燈已經被關了,隻留了一盞不刺眼的台燈,光暈靜謐柔和。
江遇鼻息間都是燙的,嗓子乾啞得難受,但之前發涼的那隻手卻並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了,他輕輕動了一下,指尖戳到溫飛潯柔軟的掌心。
他垂著眼,看見溫飛潯坐在病床邊,一隻手握著他扎針的手掌,一隻手翻著他放在床頭的劇本。
“醒了?”
溫飛潯松開他的手,動了動有些發僵的手臂,放下劇本,起身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燒還沒退,藥效比較慢,快滴完了,我叫護士拔針。”
按鈴之後,江遇被溫飛潯扶起來喝了一點溫水,嗓子總算好受了些。
“溫飛潯,”江遇叫住他,病中的心態岌岌可危,他有些難受地看著這個人忙前忙後,只能艱難地守住心裡那塊堅硬的防備,啞著聲音道:“你別耗費心力了,我們沒可能的。”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冷寂,沉默了良久,溫飛潯才道:“這話你那天在劇組就說過了,我的答案你也應該清楚。”
他說話時垂著頭,額發遮住了眉眼和神情,但江遇的視線落在他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上,莫名地就感覺到了這個人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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