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源的科室負責金黃誠通訊器失去信號前的定位與分析工作,所知不少。
胡源知道這個案子現在是由洪櫻接手了,要親自調查,但既然言禮問起來,他便也沒有隱瞞,原原本本把自己所知的事告訴了言禮。
言禮一聽,心說這事裡牽涉挺不少。
金黃誠五十多歲近六十,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
他是從最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在本地有很深的關系網。
言禮來這裡這麽些天,自然知道所謂“在本地有很深的關系網”是什麽意思。
那就是黑白兩道都有關系,受賄行賄,警匪一窩,手裡既掌握著不少人的機密,也被人捏著不少把柄。
這種人,要是言禮這種外來者去調查,不知道會引起多少人的警惕,所以言禮也不想去沾惹這種事,吃力不討好,再說他也沒時間去搭理這種小人物,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調查金黃誠失蹤的事由洪櫻接手,再好不過。
胡源說,金黃誠的通訊器信號斷掉的時間點,正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殺手機器人身上的時候,那時候,在大劇院處的警詧隊伍以及特警隊伍裡的人,都有證人證明自己在那個時間段沒有接觸金黃誠,從何安娜的證詞也證實,她當時跳進海裡了,金黃誠是獨自一人在岸邊。
言禮問:“監控沒有拍到什麽嗎?”
胡源說:“監控已經分析結束了,拍到的內容證明了何安娜沒有撒謊。何安娜先出了大劇院去外面查看情況,金黃誠跟在她後面出去了,之後何安娜跑到了海邊欄杆處,金黃誠跟過去和她說了些什麽後,何安娜就下海去了,金黃誠也跟著去了何安娜下海的台階邊,之後金黃誠就沒有再出現過。這樣一看,最大的可能是金黃誠在台階邊掉下了海裡。”
言禮說:“這樣說來,小何的確是最後和金黃誠接觸的人。”
胡源說:“是啊。”
言禮說:“金黃誠難道不會游泳嗎?”
胡源說:“問了金黃誠的家人,說會游泳。”
言禮皺眉說:“既然這樣,他不至於落海爬不起來才對。”
胡源說:“派去出事現場的同事說,金黃誠最後去的那處台階常年被海水衝刷非常光滑,說不得沒站穩就摔了一跤,要是撞到了腦袋,是沒有辦法爬起來的,當時晚潮漲起來了,水深,一個浪就把他帶走了。這種可能性最大。”
言禮又問:“也就是,其實已經明確,他是落海了?”
胡源說:“我們的分析就是這樣,監控顯示的確是落水了。”
言禮問:“小何當時沒有聽到他落水的聲音?”
胡源說:“小何說她在海裡,海浪打在堤壩上,聲音大得震耳欲聾,她根本沒聽到其他聲音。她說她很會游泳,都被海浪帶得飄了很遠,當時奮力游泳,根本沒有心思顧及其他。”
言禮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問:“一直沒有找到屍體嗎?”
胡源說:“沒有。這樣直接落進海裡,運氣好找得到,運氣不好是找不到的。”
言禮“哦”了一聲,又問:“既然是這樣簡單的案子,洪局應該很快就可以結案吧。她那裡有什麽顧慮嗎?”
胡源說:“金黃誠之前和楊特首那個叫易晨安的下屬走得很近,洪局可能會顧忌這一點吧。”
言禮“哦”了一聲,說:“這樣啊。”
胡源以為言禮還有什麽指示,不過言禮好像對這事沒有興趣了,讓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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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言禮找洪櫻談另外的工作時,再次問起了金黃誠失蹤一案。
因為必須將金黃誠失蹤一案轉為“查案途中意外落水而亡”才能將他評為烈士,他的家人才能領到撫恤金,所以,他的家人是認可金黃誠已經死掉這個結論的。但是金黃誠的屍體沒有找到,要是洪局還不認可結案,那也還是可以再拖一拖。
洪櫻說:“這個案子現在不方便結案啊。”
言禮故作不解,問:“現在不是很清楚明白了嗎?為什麽不方便結案?”
洪櫻說:“雖然濱海區是白龍城的濱海區,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楊特首的濱海區,就差獨立建國了!”
這話自然是人們私底下經常講的,但洪櫻故意這樣嘲諷,似乎是不怕得罪楊特首,有點奇怪。
言禮說:“怎麽了?難道他失蹤這事,楊特首還親自過問了?”
洪櫻說:“濱海區先後死了陸昌元和金黃誠,都是偶然死亡,你說邪門不邪門。”
言禮挑了一下眉,好看的眼睛裡透出一絲笑意,說:“怎麽還迷信起來了?”
洪櫻說:“就怕楊特首多想啊。”
言禮說:“那他們濱海區區裡就太不厚道了。這麽一個燙手山芋甩到你這裡來?我想楊特首是實事求是的人,不會因為先後失了兩個人,來責怪市局。”
洪櫻說:“這不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不過,言老弟,你和楊特首私交好,你去她那裡幫姐探探口風,看她老人家到底是什麽意思,我這裡就好結案了。”
言禮在洪櫻這裡倒是很直爽的人,當即說:“行。”
洪櫻則笑著說:“你覺得那個小何怎麽樣?”
言禮說:“你說安娜?”
洪櫻說:“哦,對,何安娜。”
言禮說:“她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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