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雪臉上的笑容僵住。
席貝張了張唇,連忙搪塞:“我剛剛差點把桌上的杯子給推翻啦,我舍友讓我小心一點。”
“嗯,那就好,”那頭的男人繼續囑咐,“今天晚上就要去吃好一點的,不許再吃蓋澆飯了。”
大概是時間已經到了,秦懿安又有些舍不得,於是輕輕地添了一句:“好不好,寶寶?”
夏雨雪已經呆住了,木然地轉過頭,衝著席貝眨了眨眼:“……?”
席貝終於湊到了手機的旁邊,以夏雨雪從未看到過、聽到過的表情和聲音軟軟地道別,並且囑咐對面的男人不許再吃泡麵。
幾乎跟撒嬌一樣。
終於片刻之後,席貝將電話給掛掉。
他抬起眼來看了一下夏雨雪,眸裡帶了些歉意:
“對不起,嚇到你了?下次打電話我還是會出去打的,你別介意。”
夏雨雪還是遲遲沒說話。
席貝怔了一瞬,他覺得他的這兩個舍友其實人都很好,但如果他們要是恐同的話,他恐怕還是讓人家惡心了。
“對不起,我……”
“不不不!”夏雨雪徹底回神,“別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呢?
他本來以為席貝的對象是個跟他很般配的小甜妹,兩個人站在一塊必須得是妥妥的青春校園文;但乍一聽那男人的聲音,他的世界確實崩塌了一瞬。
然後就開始重建了。
畢竟席貝真的很可愛,哪怕他一個大男人,從來不愛看他妹喜歡的那些“耽美”,他都覺得席貝怪軟萌的,跟個暖洋洋的小太陽一樣,傻樂。
這樣的人,配一個能寵他的男人……好像也不錯。
所以,重建完之後,夏雨雪驚詫地發現。
就,就……有點好磕。
夏雨雪摸了摸自己的卷毛,誠實萬分地跟席貝說了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看到席貝破涕為笑,很感激似的對自己說了謝謝。
“嗐,性取向不同不是很正常嗎?這有什麽好謝謝的,”夏雨雪搖搖頭,“我知道楊帆也不介意,就那個傻逼……”
他哼了一聲,草,就是余天宇那個傻逼本來就看不爽席貝,要是現在讓他知道席貝是同性戀,他不得更加火上澆油,拿這件事做一點文章麽?
而且……光聽剛剛的話和他自己之前的猜測,夏雨雪不得不承認,他的小舍友和男朋友都好像有點窮,可憐巴巴的。
怎麽鬥得過余天宇呢,哎。
夏雨雪在心裡悄悄發誓,他要跟楊帆一起拿席貝當好兄弟,讓他不能被該死的“豪門世家”迫害!
席貝則對他頗為活躍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
他們回到宿舍的時候,夏雨雪還很是熱火朝天地拉著楊帆過來,跟席貝討論了一會“男男親嘴”和“男女親嘴”會不會有什麽不同。
眼看著話題就要聊偏了,席貝忍不住掩面。
因為席貝跟他們真的不一樣。
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性教育啟蒙都是科學圖書上的,沒自己探索好奇過一些……嗯,過分的知識。
兩個舍友更感歎了,說他實在是太老實。
跟他說這些,都有點不太好意思,簡直像是帶壞了小朋友。
三人愉快地聊了半天,最終接力去洗澡。
然而席貝手上有傷,兩個笨手笨腳的男大學生艱難地撈了乾淨的塑料袋出來幫他套上手臂,然後才放心地衝他比了個“耶”的手勢。
席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他們推著第一個送進去洗。
笑話,且不談席貝是病號,就說他每天總第一個爬起來給他們帶早飯,這恩情也得報啊!
“猜拳,”夏雨雪跟楊帆兩個人之間就沒那麽客氣了,“誰贏誰第二個。”
“石頭、剪刀、布——”
最後一個字落下來的瞬間,大門傳來了“滴滴”的兩聲響,一道潮透了的身影自顧自地擠了進來,眼神陰鬱地望了一眼兩個正在猜拳的男生。
余天宇本來進來就打算直接推開浴室門去洗澡的,但是他聽到浴室的嘩嘩水響就知道席貝在裡面了。
他覺得晦氣,暗自唾罵了一聲,狠狠咬牙掃了一眼兩人。
楊帆和夏雨雪兩個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想幹嘛?”夏雨雪冷冷說,“推人家一次不夠,還想再推啊?不懂什麽叫先來後到的傻逼。”
楊帆罕見地沒拉住夏雨雪,只是默默地點開了手機的錄像界面,有意無意地引導余天宇:
“怎麽了?你剛剛去找人了?您這位豪門的大少爺決定用人脈把我們從京廣大學趕走嗎?”
他們實際上並不害怕。
且不說他們自己條件就不差,京廣大學可是全國頂級學府,在全華國人的眼皮子底下呢!
誰敢在這兒搞什麽公報私仇啊?!
說句不好聽的,能在這兒動手的,除非就那三足鼎立的秦家、燕家、遲家吧?人家可不屑於搞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
他們兩人用近乎於挑釁的態度望著余天宇,就等著他說一些言論,好錄下來,等著合適的時機拿出來,將他錘死。
然而,出乎他們兩個意料的,原先還趾高氣昂、拽得不得了的余天宇,此刻聽到他們的嘲諷也一言未發。
他的眼底血紅,過了片刻之後扭過頭,劈裡啪啦地將桌子上的東西掃到了自己的包裡,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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