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幸榮幸!”經過幾次簡單的合奏排練,主唱相逢恨晚地跟他勾肩搭背,“你這個吉他水平可以的啊,怎麽不混樂隊?”
“業余愛好而已。”方逾拾指尖挑了挑琴弦,“比不上專業人士。”
“太謙虛了,這已經夠好了。”主唱唏噓道,“聽我朋友說,你電子琴更好?”
“不太準確。”方逾拾笑了聲,“我的小提琴才是最好的。”
主唱啞然幾秒,無奈說:“你凡爾賽呢?”
吉他已經這麽好了,還有兩個更好的,這人真是……
優秀得讓人無話可說。
“還好吧。”方逾拾是真沒覺得有什麽,“哥,到點了。”
開幕式的時間精確到秒,鍾聲一響,他們就該辦正事兒了。
主唱點點頭,起身看了他兩眼,忽然伸出手,在他下唇上抹了一把。
方逾拾不喜歡突然動手動腳的行為,皺了下眉,後退一步:“怎麽了?”
“啊,對不起。”主唱跟一群直男朋友玩習慣了,沒想到他動靜這麽大,尷尬道,“我只是覺得,這樣更野一點。”
方逾拾側目看了眼鏡子。
口紅被擦得暈染出來,比之前的精致美,更適合今晚這種亂到極致的瘋狂。
他原諒了對方的冒犯:“好,謝謝。”
主唱搓搓拇指:“你這口紅質量不錯,搓都搓不掉。”
“那就放著吧。”方逾拾戲謔道,“反正別人也看不見。”
台下觀眾確實不會注意手指之類的細節。
他們最大的關注點就在賽場上的摩托車,和樂隊成員的臉上。
電子朋克的衝擊力是巨大的,碩大的擴音器震動著所有人的耳膜。
舞台的聚光燈打在中央,霓虹射燈不停掃過人們的神情,鏡頭總是偏愛顏值高的人,幾番輪轉,不停定格在方逾拾臉上。
方逾拾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血脈賁張的刺激感了。
站在人群的尖叫聲裡,什麽都不想,完全地感受多巴胺分泌。
血液中的多巴胺濃度在朝著頂峰攀升,迸裂的瞬間,他忽然想起,梁寄沐說要教他人腦中多巴胺的貪婪,還沒有實現。
濃濃的不甘和煩悶蓋過了多巴胺對大腦肆意的侵佔,方逾拾手下用力,在一瞬間,將所有的鼓聲鳴唱淹沒在琴弦的顫抖下。
堅韌的弦擦過指腹,火辣辣的疼痛和人群的尖叫一起充斥在精神世界中。
那一聲吉他的宣泄和賽場上無數摩托發動機的嗡響重疊,他將帶著黑色護腕的手搭在麥克風的架子上,視線懶懶望著賽場,不去在意人群中的尖叫到底有幾分是給他,又有幾分是給場上的選手。
漆黑的夜空下,不少摩托車為了騷進人的視野,噴了夜光的漆和標,以瘋狂的邁速奔馳在賽場上,比抬頭看到的黑幕更精彩。
他們的開場演奏已經結束,有些人心不在下面,只希望他們能繼續。
但方逾拾和主唱對視後,齊齊摘下吉他,來到了最前方的看台。
演出是要收費的,情緒和藝術也需要明碼標價。
主唱點了支煙:“你覺得哪輛會贏?我賭那個紅色的鈴木。”
方逾拾問:“因為他現在跑第一嗎?”
“不,那個車手我認識。”主唱笑道,“職業級別,很厲害的,沒想到他會來這個場子虐菜。”
“不見得。”方逾拾將額前淺藍灰色的頭髮全撩到後面,抬手的時候,露出了一半腰,“我賭那輛黑色寶馬。”
現在位列第二的寶馬,是全場唯一一輛沒有多余裝飾的賽車。
黑色的車身只有尾部一道鮮紅的標。
夠悶騷。
方逾拾下意識偏愛這輛。
主唱剛想說什麽,就見那輛黑色的寶馬在拐彎處,以一個幾乎和地面平行的角度,壓著地面和紅色鈴木擦了過去。
震耳的轟鳴和尾煙劃破了空氣,看不出車的弧度究竟是極限操作還是打滑。
他猛地瞪大雙眼,上前一步,手指撐在欄杆上,仿佛抓住了那個瘋狂的賽車手。
“我操!”
“我靠我靠!絕對超過50°了!”
身後人群忽然嘈雜了起來。
有懂行的人說:“60°壓彎。”
這個角度及以上的壓彎,挑戰的不是人的極限,是車的極限。
方逾拾對摩托不是很了解,也不常看摩托車的比賽。
但他清楚這個角度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稍有失誤,這個不要命的選手就要被拖去ICU住幾晚。
主唱也咂舌:“……好吧,我承認,你的眼光更好。”
玩摩托車的人對第一總有執拗的向往,但到這種不要命程度的,還真不多。
方逾拾緊張地咬住唇,唇色比塗了口紅更要鮮豔,心跳的速度比剛才聚光燈下隻快不慢,還多出幾分被掐住的窒息感。
直到那輛車逐漸恢復正常角度,以絕對的碾壓速度衝破終點。
“我操!!太他媽刺激了!”
“這人是真的會玩吧?專業級別的?”
“牛逼啊我靠,誰認識?介紹一下?”
人群歡呼之際,方逾拾的神經卻像忽然被斷了電流,倏然松下來,長出一口氣。
瘋。
太瘋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偏愛極限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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