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院,是我自己有點兒急事兒,非要出去的,您還是別責怪他們了,下一次我一定按著醫院的規定,申請,報備。”
那姿態端的是一個謙遜有禮,任誰都覺得這人是懂規矩的,完全不是行事衝動的人啊,楊聰躲在自家師父身後一句都不敢吭,他十分想說,他剛才脅迫自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徐院苦口婆心又叮囑了幾句,裴鈞態度謙和耐心地聽著,只有白子涵神色似笑非笑,他知道裴鈞那個家夥眼裡只有‘效率’二字,能用兩分鍾將徐栗送走,就絕不會用五分鍾,果然兩分鍾之後,徐院長滿意離開。
裴鈞唇角那恰到好處的笑意瞬間收斂起來,手按住了胸口的刀口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剛剛出ICU沒兩天,換做是一般人現在是下床都費勁,更何況折騰出院鬧了這麽一陣子。
白子涵看了一眼房頂,深呼吸,想讓自己平複一下怎麽才能不和這半殘的貨一般見識,只是可惜這心理建設都還沒有完全的時候就聽見了身邊這叛變的小徒弟的聲音:
“師父要不先給裴隊看看吧?他是聽見電話裡的槍聲才讓我帶他去你實驗室的。”
弱弱的聲音,讓白子涵那瞬間狂飆的怒氣值忽然就像是聶風的魔字一樣瞬間收斂,對,電話沒電之前裴鈞確實可能聽到了那聲槍響,所以特勤刑偵支隊的人才去的那麽快。
“去,躺到床上,你要是還想下半輩子能繼續為了祖國的治安穩定做貢獻的話最好配合我。”
這一次裴鈞配合了,白子涵幫他檢查了一下傷口,按了周圍的幾個地方:
“覺得氣悶,喘不上氣來?”
“嗯。”
“一周之後再複查一個胸片,看看積液和潛血處吸收的狀況。”
楊聰很有眼力見地退下了,白子涵還是開了半劑止痛藥給他,之後竟然一脫白大褂,蹬掉了鞋子就直接在這病房另外一個陪護床上躺下了,裴鈞重新換上了病號服,看著這人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挑了挑眉:
“你這是做什麽?”
白子涵脫掉外褲,攤開被子,腦袋沾上枕頭那周公就立刻過來報道了,手將被子團成一團抱住,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閉嘴,知道我幾天沒睡了嗎?你敢吵我給你丟出去。”
從裴鈞做完手術白子涵幾乎就沒回家,白天上班,晚上去解剖室報道,連軸轉了快一周,再不睡就要猝死了。
裴鈞看了看白子涵那閉上眼睛眼底都一片的青影沒再說什麽,白主任睡了,顯然裴鈞還睡不了,他找出了一個耳機輕聲和隊裡的人通電話了解現在兩個案子的進展,電話那邊的是裴鈞手下第一員大將,吳輝,外號小灰灰。
“老大,下午我們找到疑似開槍的地方了,現場有被打掃過,現在痕檢並沒有提取到什麽DNA,下午杜紅梅到了市局,審訊過程已經發給你了,杜紅梅對楊煥生死了不意外,但是對他被槍打死倒是挺意外的,據她交代,當年楊煥生追求她的時候就知道她為了生計做過什麽,當然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詞,不過今天我們在清查楊煥生名下銀行帳戶的時候發現他名下的資產高達400多萬,而當初和杜紅梅離婚的時候因為他有家暴的行為,資產大頭是判給了杜紅梅的,但是當時杜紅梅也僅僅是分得了一套尚有貸款的房子和80萬左右的現金。”
裴鈞微微皺眉:
“帳戶的流水你發給我,還有,去查一下楊煥生之前在公司的所得額,再約幾個他手裡的客戶聊一聊,做保險的手上會有不少的人脈,他未必是隻賣了保險。”
一個保險公司的經理年薪大概是三四十萬,除去花銷,房貸,一年下來剩不下多少,何況離婚的時候大頭還分給了杜紅梅,這憑空多出來的400萬是哪來的?
“張明遠和他女兒那邊有什麽動靜嗎?還是不讓我們的人探視?”
吳輝提起這個事兒就腦袋疼:
“是啊,老大,我覺得這個張明遠是不是小心過頭了?我們來來回回的去了三次了,人家的態度是禮貌又客氣,對孩子的身心健康那叫一個重視,總之就是問他問題可以,問他女兒絕對不行,好像我們是洪水猛獸,比綁匪還可怕,問一句他女兒就要不行了一樣。”
吃了三次閉門羹的小灰灰非常挫敗地喝了一口奶茶:
“有沒有私下問過張妙的主治醫生她的狀況?”
“問了,但是張妙住的是一家私人醫院,我們不亮出警察身份人家就對患者的信息保密,亮出警察身份之後,就對我們換了一個態度,怎麽說呢,那態度就和張明遠很像,禮貌又客氣,就是說話推三阻四,說孩子需要靜養,但是問到具體的檢查結果又沒有什麽異常,就說傷害是精神上的,這檢查未必體現的出來,宗旨就是一個,不讓我們見張妙。”
總之兩個槍擊案,一個是綁匪死絕了,被害者不配合,一個是被害人死了,行凶者杳無蹤跡,哪邊都是一片絕壁。
撂下電話之後裴鈞習慣性的拿出了平板,用筆在上面理清這幾人的關系。
第一個案子,被綁架的是張明遠的女兒張妙,綁匪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張明遠要贖金,說明不是圖財,手裡有槍卻沒有直接打死張妙而是一定要用水泥活埋,目的很簡單,他們要張妙死,死在張明遠的面前,並且一定要用水泥活埋的方式,對於人質的死亡方式如此的執著,是很典型的複刻或者創傷式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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