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限量版。”
裴鈞輕勾了一下嘴角沒說什麽,吳輝走在他們兩個的後面,忽然覺得他們隊長今天不一樣,那可是老大啊,什麽時候這麽溫順過?
裴鈞沒有時間耽擱,那老頭並不是嫌疑人,他們不能逮捕,只能問話,人直接被帶到了詢問室,那個草人被交給了物證部門,希望能提取出一些有用的證據吧,白子涵則是第一時間找了他們支隊的藥箱,撿出了兩顆藥,又接了熱水放在了裴鈞面前:
“吃了。”
裴鈞倒是也不反抗,一邊抱著電腦正準備做筆錄的吳輝表示又磕到了。
裴鈞沒有立刻問話,而是讓人給那老頭打了飯,倒了水,等他吃完再問,他則是靠在了沙發裡,緩著精神。
那老頭吃的狼吞虎咽,問話在十五分鍾後開始,裴鈞開口,盡量取得他的信任:
“你現在在的地方是市公安局,這裡很安全,我們都是警察,所以無論你有什麽問題,有什麽冤屈都可以提出來,你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查明真相的,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老頭縮在沙發上,一直低著頭,他似乎確實是很長時間都沒有說過話了,說出來的聲音語調有些不對,但是能夠辨認:
“草人...”
他看向了吳輝,因為那草人是他撈上來的,也是他帶回來的。
“老爺子,你放心,那草人交給了我們的物證部門,是為了從草人山上提取出來一些有用的線索,你放心,如果你需要那個草人,我們提取完資料會還給你的。”
那老人怔愣了一下,似乎在反應他的話,然後就是良久的沉默,裴鈞很耐心並沒有開口逼迫他,過了半天他才又開口:
“李長河,我叫。”
裴鈞衝吳輝一抬眼,吳輝立刻會意地核實這個名字,數據庫中出現了一流叫李長河的,他一一比對,李長河,71歲,來寶村人。
“我女兒被活埋。”
裴鈞瞳孔一縮,倒是白子涵微微一頓:
“女兒?”
他們今天撈上來的那個替身穿的是男孩兒的衣服啊,還有那衛生院中發現的大號衣服也都是男孩子的。
裴鈞坐直一些:
“您女兒是什麽時候被活埋,原因和經過詳細和我們說一下好嗎?”
那老頭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他的聲音破碎不堪:
“致富,修橋,水泥...”
屋內的人都是一沉,心中的猜測被證實,裴鈞緊抿雙唇:
“你說的橋是不是就是衛生院那外面的那個橋?”
那老人點了點頭,眼裡含著淚,周身都在顫抖,似乎時間又回到了那一天,無數人衝到了他家裡要帶走他的‘兒子’,他還記得他‘兒子’被拉出去的時候那滿眼的恐懼,所有人都在拉著他不讓他就他的‘兒子’。
“拉住他,拉住他,是你抽中了死簽,就該你家出孩子。”
“老李,孩子還會有的,等修好了路咱們村就能富起來了。”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再鬧騰,你另一個兒子也別想保住。”
無數熟悉的面孔,無數個聲音竄到了他的腦海裡,李長河立刻捂住了腦袋:
“滾開,滾開...啊”
尖叫聲猝不及防地在詢問室響起,白子涵看著他的狀態立刻出聲:
“先別問了,他的狀態不對。”
裴鈞也意識到了不對,這個李長河恐怕精神方面確實是有些問題的,吳輝給他倒了杯水:
“好了,老爺子,先不問了,你今晚就在我們這兒休息吧,一會兒我帶你去休息室,別緊張別緊張啊,喝點兒水。”
李長河被吳輝和另外一個值班警察帶了出去,裴鈞手按著胸口咳嗽的厲害,程建皺眉:
“你趕緊回醫院。”
裴鈞緩了一口氣抬頭:
“老程,我懷疑又是一個打生樁的案子,那李長河女兒的屍體很可能就在那座橋的橋墩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朱爭三人在水泥廠綁架張明遠的女兒並且一定要將他女兒活埋在水泥裡也就能解釋的通了,這個來寶村,問題不少,張明遠的明遠集團恐怕問題更多,這裡很可能是冰山一角,李長河是很關鍵的證人,但是他現在的精神狀況...”
想到這裡裴鈞有些頭疼,李長河的精神很明顯是不穩定的,這種情況的證人必須要做精神鑒定,如果精神鑒定真的有問題,他的口供就很難被采信,他們還需要更直接的佐證,他們都知道張明遠作為如今雲州市知名的企業家,若是不能一擊必中,那麽他們也會很被動。
“放心吧,現在總算是有了方向了,來寶村那麽多的人,我就不信挖不出證人,你快回醫院吧,白主任,人就交給你了。”
白子涵放下茶杯,欣然點頭:
“放心,為人民服務嘛。”
裴鈞的能就逞到了下電梯,頭實在是暈的厲害,出電梯好懸沒搶在地上,白子涵趕緊扶著手臂將人撈了起來,防止了特勤刑偵支隊隊長在自家大門口磕一個的窘境。
“不年不節的這是幹嘛?”
裴鈞實在是眼前黑的看不清路,才出ICU一周,一個開胸手術折騰一天能撐到現在簡直已經是個神人了,白子涵蹲在了他面前:
“走,背你出去。”
在兩人認識的滿滿二十年中這個畫面絕對是第一次出現,倒不是從前他們沒有背過對方,小時候,白子涵還騎在裴鈞的身上把他當馬騎過,裴鈞也時常跳到他的背上讓他帶著自己瘋跑,但是十歲以後那種畫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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