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汗濕的握不穩酒瓶, 焦糖色的深色酒液灑了出來。
傅寒筠抬手止住了他倒酒的動作。
“抱歉,我不喝這種酒, ”他淡聲說,“我過來, 是有幾句話要說, 說完就走。”
萬柏青的動作一頓,隨即備受打擊地將手垂了下去。
事實上, 傅寒筠不主動和他說話已經很多年了。
明明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小的時候, 就算很冷淡,但在他和傅聰遇到困難的時候, 他也會默默伸出援手。
雖然話少,但偶爾也會說上兩句。
即便是斥責。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開始對他避而遠之了。
從不主動和他說話,習慣性對他視而不見。
殘酷又冷漠。
而再往後,他從傅家老宅搬出去後,他就連想見他一面都難了。
……
他曾經懷疑,是因為自己的父母和姨媽姨夫的原因他才這樣對自己。
可是後來又發現並不是。
因為他隻對他這樣,對傅聰還是同小時候一樣,甚至更好,就連傅聰的零花錢大部分都是他這個做哥哥的給的。
這麽多年來,今天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找他,可說的每一句話對他而言卻都格外殘酷。
“我對象是簡夏,你猜得沒錯。”他說。
握著瓶口的指節用力到發白,萬柏青沒說話,怔怔地看著他。
傅寒筠不喜歡他這樣的眼神。
他這人從小就獨,有輕度潔癖,對喜歡自己而自己並不喜歡的人一向避而遠之。
萬柏青沒向他表白過,但很多年前他就看出來了。
因為這樣的眼神他看過太多了,就算不說他也明白其中的含義。
他喜歡自己,而且很喜歡。
可他並不喜歡他,甚至有時候連他的樣子都記不住。
即便小時候萬柏青呆在傅家的時間比呆在自己家的時間還多,但在他眼裡,他始終只是一個“親戚家的普通小孩”而已。
所以他做出了相對應的措施,對他避而遠之。
這是他從幼兒園就有的習慣。
如果大膽表白,他會直接拒絕,如果偷偷暗戀,他會避而遠之。
他沒有辦法和那些喜歡自己的人相處,如果有可能或許以後連面都不會見。
但因為萬柏青的身份,他沒有辦法完全避免掉見面而已。
萬柏青眼睛裡看起來很痛苦,可傅寒筠卻視若無睹:“你和簡家沒有什麽交集,為什麽要去見簡家那些人?”
“我……”萬柏青張口結舌,半晌後用了他姨媽的說法,“只是偶然,我陪姨媽去吃飯,恰巧在店裡遇到了,姨媽說……說是親家,就一起吃了。”
“萬柏青,”傅寒筠戳穿他,“你知道我看演員一向都很準的。”
萬柏青:“……”
對上傅寒筠略帶嘲諷的視線,萬柏青痛苦地緊了緊牙關。
是啊萬柏青,你不是喜歡這個人喜歡到骨子裡嗎?可為什麽對他句句謊言?
你的喜歡這麽不值錢,所以才是傅寒筠根本不願意看你一眼的原因吧?
只是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認。
萬柏青垂了垂眼,避開傅寒筠的視線。
“是姨媽約了他們。”他輕聲說。
對面像是笑了一下,很輕。
“你以為我不了解林靜雅?”傅寒筠問。
他太了解林靜雅了,眼高手低,因為從來看不起比她差的人,所以大部分時間一雙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
她怎麽可能能看得到簡家那些人?
而且,林靜雅要對付的是他,不是簡夏。
可萬柏青就不同了。
“萬柏青,”傅寒筠懶得再和他多說什麽,“還記得幾天前的新聞嗎?”
萬柏青有點愕然。
不明白傅寒筠為什麽忽然問他這個問題。
而且,最近的新聞那麽多,隻傅氏就層出不窮,他也確實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條。
萬柏青呆了片刻,在傅寒筠冷漠犀利的目光下忽然靈光一現,腦海中浮現出文老的那條新聞。
他的臉色不自覺白了白。
似乎是很滿意他的表現,傅寒筠淡聲道:“萬家設計的問題不比文老那邊少,現在你父母還能安安穩穩在家裡坐著,你姨媽還能隨便拿幾百萬去買信息,不過是因為我願意放他們一馬。”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可萬柏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這是在威脅他。
如果他敢對簡夏動一點點歪心思,甚至於,簡夏受哪怕一點點傷害,就算不是他動的手,他也會算在他頭上……
那麽,他的親人大約就會重蹈文老的覆轍了。
萬柏青的臉更白了。
他了解傅寒筠,他說得出做得到。
現在之所以還給他們留有情面,當然不是因為他的父母,也不是因為他的姨媽姨夫,而是不想老爺子鬧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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