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插著兜走進屋裡,問他,“你想談什麽?如果是說我不跟你說話的話,那你等我以後習慣習慣,應該就能改過來了。”
辛青往地上一坐,腿一盤,抓過旁邊一個大胡蘿卜抱枕抱進懷裡,虎摸兩下,安心了點。
現在面對霍柏衣,他總有點兒惶恐不安。
“我還是希望你盡早習慣一下。”霍柏衣說,“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性格,今天你這樣算得上是非常反常了,經理一下午問了我五遍到底跟你什麽關系。”
辛青無言。
霍柏衣:“再這麽下去,是傻子也能扒出來咱倆之間發生過的事兒了。辛青,你也不願意四年前的事被人知道吧。”
辛青撇撇嘴,眼神往旁邊飄移,嘟囔著說:“我無所謂。”
“我很有所謂。”霍柏衣說,“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希望我還沒上場打比賽,就有我四年前被我隊長罵真惡心的事兒傳出來。”
辛青愣住,難以置信霍柏衣居然說出這話來。
他一下子被點著了,一砸懷裡的大蘿卜,怒氣衝衝地喊起來:“什麽玩意兒!?你還覺得是我!?我他嗎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沒說過——”
霍柏衣:“那錄音是你第二人格說的話?”
“我怎麽知道!你天天說錄音錄音的,我都沒聽過那個什麽鬼錄音!鬼知道是不是你信了別人胡說的,自己胡謅出來的錄音來蒙我!?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根本不恐同行不行!?你信別人不信我!?”
“我誰都不信,”霍柏衣說,“我信錄音。”
“……你有完沒完啊!那你把錄音給我!我聽聽!我他嗎舌頭都快說爛了我根本沒說過你惡心!根本不可能有那破錄音!!”
霍柏衣平靜看他:“我早給刪了,我沒有留著別人罵我的東西不刪的愛好。”
“你——”
辛青氣極,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指著他氣得咬牙切齒,“你你你”了半天也不出一句重話來,最後擲地有聲地罵了句“操”,又坐了回去,再次砸了一拳大蘿卜。
霍柏衣道:“不說這個了,也無……”
“無什麽所謂無所謂!”辛青朝他嚷嚷,“你一天天就信別人不信我,我都說了我沒說過,到底誰他媽是你徒弟啊!?”
霍柏衣沉默了。
辛青越想越委屈,眼前都模糊了。他立刻別開頭,覺得丟人死了,慌忙抹了兩把眼淚,吸了幾口氣。
霍柏衣在他後面站了半天,沒啥動靜。
空氣幾許尷尬,辛青覺得度秒如年。
過了挺久,霍柏衣往他這邊走了兩步,蹲了下來,把一個什麽東西放到了他桌子上,哢噠一聲輕響。
辛青不回頭看他,他快被霍柏衣氣死了。
霍柏衣說:“這個,還給你。”
辛青愣了一下,下意識想回頭,又立刻止住了。
辛青沒回頭,霍柏衣也沒在意,說:“我今天來說這些,不是為了跟你吵架來的,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我知道你,你就跟個炮仗似的,什麽事兒你不挖到底說明白你就不會樂意。”
“但我現在真的不想說這些了,都四年了,我不想再掰扯。那個錄音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想問。我早就釋懷了,不在意了,也不想在意。我現在只是不願意被人挖出黑歷史來。”
霍柏衣說,“你給我的很多東西我當時都一生氣給扔了,就留下這個。我以前收你帶你的時候,也給過你不少材料,後來也給你留下很多東西,不說能一比一還清,但至少不會欠你太多。”
“這個我還給你,你收下,以後我跟你就兩清,誰也不欠誰的了。你也別再倔脾氣,非得把這事兒掰扯明白,分個誰對誰錯。以前的事,我們就一筆勾銷,當做什麽都沒有,以後我跟你,重新開始。”
後面窸窸窣窣一陣響,是霍柏衣站起了身來。
他又說:“剩下的東西,是我作為新晉隊員給你的,算是跟你這隊長打個招呼。那就這樣,我走了,你早點睡,聽說明天還有隊內訓練賽。”
霍柏衣轉身走了。一陣腳步聲之後,門被關上了。
辛青這才回過頭。他抹了抹眼睛,看到桌子上是霍柏衣剛過來時手上拿著的那個袋子。
這袋子做工很好,很精致,很複古的一個袋子,上面還有精致的花紋。
辛青抹抹鼻子,回身拿過來,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拿了出來。
霍柏衣給他買了一兜子零食,全是辛青喜歡的,霍柏衣四五年前也總愛給他買。
東西都拿出來以後,最裡面有一個小盒子。
辛青把那小盒子拿出來,打開,裡面躺著一個平安符。
是手工繡的那種,繡得歪歪扭扭,有點兒醜。
辛青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他四年前給霍柏衣的。
他省吃儉用好幾個月,又做陪玩又帶打又進團打工又幫上段,攢了一大筆錢,終於花了大價錢,讓這個小東西和其他很多他選了好些日子的物件一起,跨越了太平洋,從這邊郵到了日本去,交到了遠在他鄉的霍柏衣手上。
辛青手突然發起抖來,呼吸都不暢了。
他心中有難平的火蹭地冒了起來,一甩手就把那平安符扔了出去,張嘴就開始破口大罵。
他腦子一片白,連自己到底罵了什麽都沒聽清,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全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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