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柏衣從她手裡拿過房卡,然後,把它扔回了她的包裡。
“想多了,”霍柏衣說,“我糾正過你很多次了,霍女士,你家從來不是我家。那件事以後,我也沒有母親了。”
霍華楓愣住。
“我要回戰隊了。”霍柏衣說。
他說完,看了眼辛青。
辛青立刻明白了,回頭看了眼牧凡森:“我跟著回去?”
“可以。”牧凡森說。
辛青回身跟著霍柏衣走了。倆人剛出去幾步,霍柏衣突然想起了什麽,拉著辛青,回過了身。
“差點忘了。”他拉住辛青的手腕,像獲勝一樣,把它高高舉起來,說,“霍女士,我跟他是戀愛關系。”
霍華楓瞪大了眼。
“記得告訴你男人,他失敗了。”霍柏衣說,“我永遠有病。”
霍柏衣放下辛青的手,拉著他走了。
*
出了門,辛青打了車回選手宿舍。
霍柏衣一路都沒說話。他靠在車窗邊上,托腮看著窗外。
車子裡開了暖氣,辛青偷瞄了他一路,霍柏衣都沒看他一眼。
到了地方,他倆回了辛青的房間裡。霍柏衣脫了外套,掛在他衣櫃裡,往地上一坐,後面一靠,又是半天沒吭聲。
他發起了呆。
辛青挺生氣的,他想回來跟霍柏衣捋捋清楚剛剛在派出所裡發生的一切,順便再罵幾句的。
可霍柏衣回來這一路上一直沉默,現在還開始發呆,眼睛裡空洞麻木得和《敗落之源》黑夜裡的靜謐海中的那片深邃旋渦似的,辛青一下子就泄了氣兒,那些怒火全變成了可憐。
他一想,那怎麽說也是人家親媽,看著親媽這通夾槍帶棒又出淤泥而不染的表演,他肯定比任何人都不得勁。
辛青撇了撇嘴,撈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大蘿卜抱枕,抱著擼了兩下,又不解氣地掐了兩手,最後搖搖晃晃生著悶氣地坐到霍柏衣旁邊。
隔了幾秒,霍柏衣轉頭看他,就看見他氣哄哄地嘟嘟囔囔著,仔細一聽,全是罵人的。
霍柏衣笑了聲:“這麽氣?”
“不然呢!”辛青說,“你攔我幹什麽,她不欠罵嗎!”
“欠。”霍柏衣說,“但是你罵她沒用,她很會狡辯,到最後你罵她的全會變成你在胡攪蠻纏。跟她互罵,除了氣死你自己不會有什麽效益。”
“那就放著她那麽說你!?”
霍柏衣瞥他:“她說得那麽花,你信了嗎?”
“沒有啊!”
“經理信了嗎?”
“也沒有啊!”
“警察信了嗎?”
“沒有啊!”
“那她說半天除了累死自己的舌頭,有損害到我什麽嗎?”
辛青:“……”
他說的好對。
辛青無言以對,卻還是不高興,低著頭一個勁兒捶蘿卜。
霍柏衣看著他打了一拳又一拳,一拳比一拳都用力。眼瞅著蘿卜都被他打得五官變形了,霍柏衣開口道:“你還是不開心?”
“當然的。”辛青說,“我還沒大方到聽別人在我跟前兒那麽侮辱你還無動於衷。”
“算不上侮辱,再說你不是罵回去幾句了嗎。”霍柏衣說。
“那個程度遠遠不夠好不好!”
辛青又炸毛了。霍柏衣按了按他的腦袋,又拍了拍,好像想把他的怒火都人為地拍下去似的。
他說:“好了,我知道你想著我,我謝謝你,我愛你,別這麽大動肝火的,太生氣對身體不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越這麽沒事人似的,辛青就越難過越生氣。
他頂著霍柏衣按在自己頭上的手,在下面咬咬牙,牙根都被咬得咯咯響。
霍柏衣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你跟被惹毛的小狗似的。”霍柏衣說。
“?你有病——”
辛青話到一半,手機在上衣兜裡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是牧凡森。
辛青覺得奇怪,他倆從派出所出來還不到一個小時。
什麽事這麽著急?又出事了?
“我去接個電話。”
他跟霍柏衣說了一聲,起身走遠到門口,接起了電話:“怎麽了?又出什麽事了?”
“沒出事,那兩個人老實了很多,現在在老老實實做筆錄和口供。”
牧凡森話這麽說,語氣卻不太對。
他語氣很複雜,聽得出當事人現在整個人都不太好。
辛青說:“到底怎麽了?”
牧凡森躊躇片刻,問他:“柏衣在你房裡吧?”
“是啊。”
牧凡森指示他:“你出房間。”
辛青聽話地和霍柏衣找了個借口,出了房門,還刻意走遠了些,在樓梯間裡下了一層,才把手機重新拿起來。
“我找好地方了,你說吧。”辛青說,“他媽又說什麽了?”
“不是他媽。”牧凡森說,“他剛剛來的時候,不是直接去會面室找他繼父說話了嗎。”
“對啊。”
“我沒進去,但是那兩個人全程說的都是日語,警察錄了音,但是筆錄沒跟上。你們走之後,法務部的日語翻譯才到,剛剛把錄音翻譯出來了。”
牧凡森說,“他繼父說得非常過分。”
牧凡森都這麽說,那一定是相當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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