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要當面被戳穿,他的聽潮——沒有父母、沒有靠山、沒有朋友,離不開他的。
柴觀雨回過神來,冷眼看著方慢,“快點走。”
“我做錯了什麽嗎?”方慢瞪大了滾圓的眼睛,“觀雨,昨晚你也很高興的。”
“高興?”柴觀雨指著門口,怒聲道:“帶著你的貓,你的東西都他媽給我滾!”
“不要送走QIQI好不好?”方慢聲音裡有一些討好,滿眼無辜道:“新項目要求我們駐廠兩個星期,QIQI沒人照顧,你說放你家的。”
“我不管你是送寵物店還是給別人。”柴觀雨絲毫不在乎以往的承諾,“都他媽給我拿走。”
方慢的哀求沒有得到回應,他眼珠一轉,咬著嘴唇,軟著聲音,“好,我等會兒拿走,你別生氣了。”
“不要等會兒。”柴觀雨沒有留情面,“現在就拿走。”
方慢一個人抱著貓窩灰溜溜地離開,柴觀雨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絲毫沒有表情。
出了電梯,站在小區的綠化帶上,方慢將貓窩放了下來。淡橙色的加菲貓從盒子裡跑了出來,可愛迷人的外秒吸引了小區裡不少喜愛動物的住戶停留駐足。
方慢走到一旁,點亮熄滅的屏幕,翻開相冊。
相機裡有一段視頻。
昨晚從他的角度拍攝的。只有柴觀雨的臉出鏡。
平時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睛猩紅地與男性的軀體在糾纏,如果解除靜音,能夠聽到男人野獸般的呼喊聲。
他喊了一晚上“聽潮”不知疲倦,如同一隻佔山為王的瘋狗。
方慢將視頻上傳雲端,然後環視著小區內的設施,打量著和睦友善的居民,他穿過人群,蹲下身揉了揉貓貓的頭,環視著人們,自信地笑道:“乖,爸爸很快就給你找個家。”
***
柴觀雨抱著手機呆坐了很久。
他忽然想起來他有孟聽潮的所有密碼,他解鎖了手機,查看了最近的聯系人,沒有發現不合時宜的消息。
信息欄裡彈出最新的彈窗,柴觀雨的心咯噔一下,生怕是聽潮分手決絕的短信。
彈出的是信用卡帳單。
柴觀雨竟然松了一口氣。
這筆金額對於他來說,不算特別大。
這段時間他收了不少錢,足夠替聽潮還掉這筆貸款,而且當初捐贈給孤兒院的錢......
柴觀雨吐出一口氣,站在客廳的中央,掃視著房子的裝潢。
信用卡套現出來的錢都用在裝修上。
柴觀雨突然有了一絲慶幸,當初他對孟聽潮還房貸的想法毫不製止,不也是因為這個。
他大學本科學的是會計,素來學的是精打細算、保守嚴謹。陰差陽錯喜歡上了同性,喪失了婚姻的保障,失去了法律的保護。
他和聽潮不會有孩子,所以他想方設法讓房子變成了他們的孩子。
這麽大筆的金額,聽潮接近一半的青春和金錢都砸進這個房子裡,他怎麽會輕易放棄離開呢?
聽潮向往著家——這種人與人指間的情感衍生,現在的社會又將家的概念與住宅強製捆綁,三十年的房貸,未來透支三十年的時間去換這個一百四十平的空間,到底需要付出多大的交換,柴觀雨不會算不出來。
他要的就是房子變成了他們的桎梏,成為孟聽潮的枷鎖。
他沒有辦法。
要想孟聽潮這朵高嶺之花活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要剪掉他的快樂,剪掉他的愛好。
即便自己像一條瘋狗一樣用鎖鏈捆綁住對方自由的心,孟聽潮也絕對無法離開他。
孟聽潮愛他,他當然知道,他心裡和明鏡一般清澈,可柴觀雨覺得還不夠,他還需要用上房子這個雙重保障,確保孟聽潮離不開他。
這才給了他有恃無恐的勇氣。
只要房子還在他手裡,聽潮一定能夠回來的。
手機微微震動,柴觀雨欣喜若狂地看了看屏幕。
是自己的手機。
是工作上的事情。
是王老板的電話號碼。
他媽的來催審計報告的。
柴觀雨想也沒想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卻是鍥而不舍地打了回來。
等不到心愛人的電話,卻等來了工作,柴觀雨暴躁憤怒的情緒難以言表。
他又坐了一會兒,看著不斷震動的手機,最終,煩躁地踢翻了他和聽潮曾經認真挑選的椅子,抓起外套和車鑰匙,走出了家門。
車輛駛出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前方紅燈,柴觀雨踩下了刹車。
馬路口的對面有一幢銀灰色大理石外牆砌成的酒店。
酒店的門口,有一片濃密的梧桐樹。
高大濃密的梧桐枝乾筆直挺立、枝條縱橫交錯、枝葉沙沙作響。
柴觀雨完全沒有心情欣賞這份綠色的屏障,他唯一喜歡的綠色是綠燈的那三十秒。
他松開刹車,踩下油門,馳騁在每日通勤的道路上。
可就在這條每日通勤的道路上,不太起眼的酒店裡,他自以為永遠離不開他的美人,正躺在別的男人懷裡呼呼大睡。
作者有話說:
會狗咬狗的。
第18章 等我回來
孟聽潮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安穩,他感覺整個身體都被輕柔的雲包裹著,神經完全放松,如果可以,似乎能夠永遠這樣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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