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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掛斷電話後,目光有些怯怯地落回到男人臉上。
男人的臉半沉浸在黑暗中,看著他不說話。
裴言捏了幾下手指,緩緩伸過去,放到男人臉前:“還要嗎?”
沈霆冕:“……”
就這麽簡單一句話,沈霆冕覺得他內心那些怒氣好像全部都散了。
他抓過那每一個骨節都看起來精致無比的手,按在自己的下巴上,用力摩挲了一下。
裴言小小地皺了一下眉,似抱怨,又像是撒嬌:“胡茬有點刺人。”
但是他沒有縮開,目光也依舊定定地落在他的臉上。
沈霆冕吸了一口氣,就著這個動作,將盤旋在心裡頭的問題拋了出來:“為什麽刪我好友,注銷帳號?”
裴言眨了眨眼睛,本能地搖頭:“這是秘密。”
沈霆冕:“……”
沈霆冕氣笑了。
他覺得自己對裴言是太有耐心了,每一次都為他著想,不想讓他尷尬,不願讓他為難,一退再退。
所以這個小家夥現在人在他面前,還能嘴硬地說“是秘密”。
他俯身往前。
光線隨著他的動作被驅逐出去,他的臉完全地藏在了陰影中,只有越發濃鬱的松木冷香侵入鼻腔,佔據了裴言全部的呼吸。
男人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電一樣,刮過他的耳道。
“你剛才不是說我們是……朋友麽?什麽樣的秘密,連朋友都不能說?”
裴言怔了怔。
他抬起眼來。
他坐的位置靠窗,有淡淡的一隅路燈光透進來,正好將他的淺色的眼眸照的發亮:“我們還是朋友?”
沈霆冕喉結滾動:“是。”
裴言突然道:“我這是在做夢嗎?”
沈霆冕眯起眼:“為什麽這麽問?”
裴言:“你都知道我刪號和注銷帳號了,還願意和我做朋友,我這不是做夢嗎?”
沈霆冕:“……”
都醉成這樣了,還能思路這麽清晰……
他吞咽了下,附聲道:“是的,你在做夢。”
裴言抿了抿唇:“怪不得。”
“怪不得?”
裴言彎起唇,張開雙手搭到沈霆冕肩膀上:“抱抱。”
男人身形猛頓:“抱抱?”
沒等他反應過來,修長的手臂已經完全摟住了他的脖子,青年柔-ruan的脖頸貼到他的肩上,完全摟住了他。
“果然在做夢……”他呢喃著,夢裡才能這麽肆無忌憚地擁抱一個人。
除了張開雙臂,將人完全摟在懷裡,沈霆冕什麽都忘了。
他知道裴言很瘦,但是這麽完全貼合地摟在懷裡,才知道對方的腰有多細。
甚至不用兩隻手,就能完全地圈住。
裴言抱著他,腦袋很不安分地蹭來蹭去,柔-ruan的發絲不時擦過他的耳朵,或輕或重的。
帶來一陣一陣癢意。
沈霆冕一動不動的,他怕自己一動,這個“做夢”的家夥就醒了,然後他的美夢就醒了。
“我怎麽會刪你好友呢?”
裴言的雙唇貼著他的耳朵,語調軟的不像話,“我一點都不想刪你好友。”
“帳號也不是我注銷的。”
他嘟囔著,語調柔軟中帶著委屈,一聲聲,一句句,像是一把把小鉤子,快要把沈霆冕的魂給勾出來了。
沈霆冕彎起唇,雙唇擦過對方的耳垂,往前,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似是感覺到對方這個動作有些過火,裴言縮起脖子想要後退。
沈霆冕沒有給他逃開的機會,另一手攥住懷裡纖細的腰肢,將人緊緊扣住,反手掰過他的下巴。
光親-吻臉頰根本不夠。
他一定要狠狠“懲罰”一下這個小騙子。
他扭過裴言的臉,靠過去,完全忽略對方的小小掙扎,快要吻上那雙夢中親-吻過無數次的雙唇時,有車從外面經過。
燈光掃進來,照亮了裴言的臉。
裴言緊緊抿著雙唇,睜圓了的大眼睛裡,大顆大顆的水珠從裡面往外湧。
像是決了堤般的淚珠沿著臉頰往下,落到沈霆冕的掌心中。
淚珠冰冷,也澆熄了沈霆冕心頭的那點火苗。
“裴言,”他雙手捧起裴言的臉頰,“怎麽了?”
裴言抬起雙手,推著他的胸膛:“沈霆冕,遇到我,你真的是倒了血霉。”
他看起來認真極了,一個字一個字,又慢又清晰,“對不起,你以後一定不要遇到我這樣的人。”
沈霆冕頓住了動作,兩個人就這麽長久地對視著。
大概是消耗了全部的情緒,也將想說的話都說完了,裴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身體緩緩偏過來,就這麽靠在沈霆冕懷裡睡著了。
沈霆冕用力的吸氣呼氣,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抬手幫懷裡的人擦去眼角還殘留未消的眼淚。
他俯身下去。
懷裡的人氣息溫軟中帶著甜蜜,隨著他的貼近,每一下都掃過他的唇角和脖頸。
倒了血霉?別再遇到他?
什麽意思,是準備和他分手麽?
都這樣了,還想要跑?
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意又像漫天大雨一樣,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沈霆冕眯起黑眸,抱著裴言的雙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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