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這個。”他示意造型師。
“用這個幹什麽,我又不是新娘。”
談逸冉狐疑地瞥著鏡子裡這塊齊肩的頭紗,看著造型師將頭紗蓋在自己頭頂,用珠針別出幾個漂亮的褶皺。
白色的頭紗邊緣有一層蕾絲,薄薄的一層蓋在他的頭上,順著頭髮的走勢垂下來。金色長發、西裝、頭紗,這些另類的元素碰撞在一起,居然意外地好看。
談逸冉看了一會兒,小聲改口道:“這個蕾絲還挺好看的。”
他終於滿意了,拍拍口袋,從裡面掏出裝戒指的小盒子,遞給程小杭。
“拿好,待會兒可別弄丟了。”
“當然,當然,”程小杭畢恭畢敬地接過來,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快到時間了,怎麽辦,我好緊張啊!”
“你緊張什麽,我比你還緊張!”
談逸冉臉上有些紅,“待會兒是不是還得……當著那麽多人接吻啊……”
教堂裡響起一聲洪亮的鍾聲,隨著雙方親友們依次入席,婚禮馬上就開始了。談逸冉透過化妝室的窗戶往外看,正巧能看見草坪上的情況。
來參加婚禮的親友們都穿著淺色的著裝,談逸冉看到了自己初中便認識的發小、逸年公司的員工、剛新婚不久的張小姐和程小姐,以及一些面生的,殷朔年工作上認識的好友。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高中班上的體委和宣委,以及其他幾個相熟的老同學。
當初發邀請函的時候,談逸冉以為他們不會來,畢竟忽然得知曾經班上的兩個男生要結婚,似乎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
年輕的來客們在門口的漂亮花藝處拍照,緊接著,殷朔年的家人也到場了。殷朔年的母親與繼父攙扶著年邁的外婆,穿過回廊時,正巧碰見同樣從海濱酒店出來的談家父母。
談逸冉的父母穿著特意定製的禮服,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們雖然嘴上說著不太支持,但也早早就做好了準備,甚至幫著兒子接待來客,提前把殷朔年的家人接到海邊來。
兩家人在教堂門口相互問好,談父主動攙扶著殷朔年的外婆,帶他們走進教堂,在第一排落座。
第一排的右側一共六個座位,眾人落座時,非常默契地將最外側的座位空了出來。
那是留給殷朔年的父親的位置。
“冉哥,別看了,”程小杭小聲提醒,“你該去做準備了,待會兒你得在教堂門口等著。殷總先上台,在台上等你。”
隨著眾人的落座,司儀上台,開始進行婚禮儀式。
“歡迎大家來到殷先生和談先生的婚禮。”
教堂一側,樂手彈奏起舒緩的鋼琴樂,司儀的聲音從音響裡傳來。談逸冉頭上的頭紗終於別好了,他慌慌張張地從側門出了教堂,門外的策劃師領著他往教堂大門走。
“冉哥!你慢點跑!”
程小杭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邊,手裡還捧著待會兒談逸冉要拿在手裡的玫瑰花。
教堂裡,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身穿黑色禮服的司儀站在台上,說話時的聲音在這潔白的教堂裡回蕩。
“今天是四月一日,也是我的兩位老板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司儀不失風趣地說道,“整整三個月以前,一場海難將他們重新相遇,在那場變故後,他們在荒島上度過了四十五天,也正是在這四十五天裡,他們重新認識了彼此,同生共死,重新築起了更加堅固的感情。”
司儀轉向左側,“接下來,讓我們有請殷先生上台,相信在這個特殊的日子,他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對自己的伴侶說。”
音樂聲漸緩,陽光從明亮的落地窗外傾斜而下,殷朔年身穿白色西裝,身後跟著身穿禮裙的小妹,從左側的花藝拱門中緩緩走來。
極其合身的西裝顯得他格外筆挺,垂在眉前的碎發被陽光鍍了一層金邊,他走到中央的豎琴雕塑前,如同一尊溫柔的神像。
殷朔年正對著的大門外,談逸冉緊張地捧著手中鮮花,聽到教堂裡掌聲雷動,腦海中想象著殷朔年英俊溫柔的樣子,心裡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
教堂裡,殷朔年在台上站定,接過話筒,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
“……感謝大家,今天能來參加我和小冉的婚禮,”他毫不避諱地,依舊用愛稱稱呼談逸冉,“或許這是在座各位第一次參加兩個男人的婚禮,作為婚慶公司的老板,我見過形形色色的新人,從我開始乾這行開始,我就幻想著,有一天我也能夠站在這裡,接受親友的祝福。”
他的目光落在前排的家人們身上,而後轉向那個空出來的座位,如同與另一個時空的父親對視著,臉上露出會心的笑。
“我的愛人很勇敢,”他柔聲說,“發生意外的時候,他不顧危險幫助別人,我病倒在黑夜裡的時候,他敢拿著一根棍子就衝進漆黑的雨林。”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聽殷朔年提起那四十五天裡發生的事情。
殷朔年又看向正對著的那扇,緊閉的大門,“甚至在絕境之中,不顧一切地從懸崖上爬下來找我。”
他有些哽咽,平日裡總是平靜如水的臉上,流露出極為感動的神色。
“我很感激這一次不算美好的重逢,”他朝門外的談逸冉說,“小冉,以後我不會再和你分開。”
話音落,站在大門兩側的工作人員拉開厚重的大門,隨著一聲極其悠長的開門聲響,教堂外的陽光從門裡傾瀉而下,盡數落在鋪滿花瓣的紅毯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