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嚴重。”
“我的腦袋裡面……”溫霧嶼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那些專業詞匯,他頓了頓,接著說:“當時除了腿,頭也撞得很嚴重。我腦袋裡面的某個部位撞壞了,醫生說不可逆,影響視覺神經。”
扶曜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他問:“車禍的原因是什麽?”
“刹車失靈。”
扶曜又問:“你的車挺貴吧,有定期保養嗎?”
溫霧嶼輕輕一笑,心裡了然,沒有回答。
“刹車是自己失靈的還是人為造成的?”
溫霧嶼搖頭:“我不知道。”
充滿血腥味的濁氣在扶曜的肺裡翻滾,他想乾嘔,血腥味又衝到了喉嚨,怕嚇著溫霧嶼,硬生生吞下了恐懼和憤怒,“你知道!”
“哥,你別這樣,”溫霧嶼松開扶曜的手,又柔和地捧住他的臉,“都過去了。”
“會好嗎?”扶曜眼眶漸紅,他有點哽咽了,“還是會徹底看不見?”
溫霧嶼目光微閃,笑了笑:“醫生說不確定,聽天由命吧。”
“你信命?”
溫霧嶼思忖片刻,他雙手緊了緊,捧著扶曜的臉稍稍貼進一點,鄭重其事地說:“我信。”
“我之前也信,”扶曜苦笑,“現在不信了。”
“為什麽?”
“信是因為你,不信也是因為你,”扶曜如實說道:“霧嶼,你不能一直留在這裡,你要去治眼睛,往高處走,去大醫院。”
溫霧嶼低低一笑,“再說吧。”
扶曜連名帶姓地叫了溫霧嶼的名字。
溫霧嶼裝模作樣地嚇了一跳,“哎喲。”
扶曜磨著後槽牙,還是克制,“你別裝。”
“沒裝,眼睛又看不見了,”溫霧嶼說:“你突然這麽嚴肅,嚇我一跳。”
“你膽子很小嗎?”扶曜痛心疾首地揶揄,“你看不見了都敢一個人天南海北的跑,你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溫霧嶼無法反駁,他自己一聲不吭地跑,這事兒在扶曜心裡估計一時半會兒過不去了,晚上做夢都會拿出來提一提。
得曲線救國。
溫霧嶼這邊還想著應該怎麽救,扶曜根本不給他轉移話題的機會,“霧嶼,我陪你去醫院,治不治得好都要試試,你不能……”
溫霧嶼充耳不聞,他打斷扶曜的話,問:“哥,我能吻你嗎?”
扶曜驟然暈頭轉向,“你說什麽?”
“我能吻你嗎?”
“你別給我來這一套,”扶曜知道溫霧嶼的目的,穩得八風不動,“不是你說的想要有個適應過程嗎,這麽快就適應好了?”
溫霧嶼輕蹙一笑:“這個吻跟情愛沒關系。”
扶曜縱了縱眉,坐懷不亂地等著溫霧嶼的下話,“什麽吻跟情愛沒有關系?”
溫霧嶼悠然靠近,他們貼著雙唇磨,像蜻蜓點水的觸碰,“我就是想哄你。”
“好啊。”扶曜微揚嘴角說。
然而溫霧嶼說一套做一套,說是哄,一個吻堪堪纏上,未深入,扶曜甚至還沒來得及嘗出甜膩的滋味,溫霧嶼試探又緊張的肌肉突然一松,整個人軟了下去。
“霧嶼?”
溫霧嶼迷迷糊糊地回:“困。”
扶曜:“……”
混蛋玩意兒!
扶曜打橫抱起溫霧嶼,體貼入微的放到副駕駛的位置,沒驚動人,睡得很熟。放風的旺財搖著尾巴湊上來,拱著腦袋想蹭一蹭溫霧嶼,被扶曜抬著腳撥開了。
“別碰,我的。”
旺財嗷嗚一聲,顯得特別委屈。
“別裝了,我對付不了他,還對付不了你嗎,”扶曜拉開後車門,“上去,回家了。”
旺財高高興興地上了車,兩人一狗,逍遙自在。
溫霧嶼出趟門回來,身體的底子又虧損不少,嚴重睡眠不足。扶曜把他抱回水雲灣,他迷迷瞪瞪地醒了一會兒,可一沾上床,抱著被子滾了一圈,又睡過去了。
溫霧嶼不分白天黑夜地睡了兩天,特別踏實。等徹底清醒,已經是第三天中午了,剛好飯點,聞著味兒醒的。
太餓,又懶得動。
溫霧嶼想開口發個聲,嗓子乾澀,愣是發不出調,他下意識往床頭櫃摸,摸到一杯水,還是溫的,沒想太多,一口氣喝完了。
等喝完了才反應過來,他看著玻璃杯上照著亂七八糟的自己,笑了笑,“真貼心。”
誇完了又想人,溫霧嶼摸出手機給扶曜打了個電話。
“醒了?”
“嗯,”溫霧嶼眉開眼笑地問:“阿曜,你在哪兒呢?”
扶曜也笑了笑:“我在你樓下。”
溫霧嶼哼了聲哦。
扶曜揣著明白裝糊塗,問:“霧嶼,有事啊?”
“我一閑散人等,除了吃就是睡,能有什麽事情。”
“點我呢?”
溫霧嶼挑眉:“嗯?”
“餓了就直說。”
溫霧嶼言笑晏晏,裝模作樣的矜持,“還行吧。”
溫霧嶼說話是還帶著一點半睡不醒的起床氣,言語朦朧又嬌氣,撩得扶曜耳朵癢,他定了定神,一本正經地說:“你等等,我上來了。”
“好呀。”
扶曜掛了電話,頭回發現田妙妙跟見了鬼似的看著自己,他淡然自若地問:“怎麽了?”
田妙妙咽了口唾沫,搓著胳膊撫平雞皮疙瘩,“曜哥,你跟誰調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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