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霧嶼說好。
扶大爺看見溫霧嶼特別高興,他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噓寒問暖,倒是把溫霧嶼弄的不知所措了——親情方面的缺失,哪怕有再高超的社交本事,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至誠的關懷,不論說什麽都顯得笨拙。
還好有扶曜在溫霧嶼身後兜著,不至於讓他過於狼狽。
等溫霧嶼適應過來了,一切溫情脈脈的走向都有了一個家的雛形——只要有人肯付出,只要有人會接受。
溫霧嶼回了趟公司,投扶大爺所好,帶了一瓶九六年的茅台回來。他看也不看,打開就給扶大爺滿上。
扶曜牙疼,他問:“霧嶼,這瓶酒值不少錢吧?”
溫霧嶼端著大方地回答:“還行,我有錢。”
“行,”扶曜調侃,“溫老板客氣。”
當天晚上,扶曜和溫霧嶼就在老房子住下了,依舊是那張哢嘣脆響的木板床。
溫霧嶼坐在床沿邊上晃著腿,晃一晃,響一響。
扶曜抱著薄被站在一旁,端得十分矜持:“霧嶼,你睡床上,我今晚打地鋪。”
溫霧嶼詫異:“這樣不太好吧?”
扶曜又問:“哪裡不好了?”
自打溫霧嶼在海邊把那段‘慢慢適應過程’的措辭說出口後,刻意保持分寸感距離的人變成了扶曜。別說肢體接觸了,稍微碰一碰手好像都能面紅耳赤,似乎回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玩了一出純情play。
今天晚上繼續,溫霧嶼陪扶曜玩。
“我一個客人,偶爾過來做客,吃你的、喝你的、佔你的床,還讓你睡地板,那我多不好意思啊,”溫霧嶼撩起眼皮笑了笑,“讓爺爺看見了,我有嘴都解釋不清楚,他該對我有意見了。”
“客人才需要好好招待,”扶曜裝模作樣地說:“爺爺老說我皮糙肉厚,別說讓我睡地板了,把我掛外面樹上睡他都沒意見。”
溫霧嶼被逗樂了,笑得開懷。
扶曜蹲下身,腰一壓,開始鋪起了床被。
溫霧嶼看不下去,他悠悠地開口說:“哥——”
這個稱呼一出來,氣氛就旖旎了,扶曜的心跳也逐漸加快,急速吸乾口腔中的水分,他燥渴難耐。
扶曜抬起頭,腦袋一歪,“有事?”
“沒有,”溫霧嶼又往裡挪了挪屁股,他拍拍自己旁邊的空位,笑著說:“過來坐。”
扶曜欣然接受,說好。
“別睡地上了。”溫霧嶼說。
扶曜挑挑眉,“不是要循序漸進嗎?”
溫霧嶼又說:“不差這兩天。”
扶曜裝得為難,“話都讓你說了。”
溫霧嶼狡黠一笑,“那你聽不聽。”
“聽,”扶曜抬腿一勾,把堆在地上的被子勾了過來,倒頭就睡,又拉著溫霧嶼的手臂輕輕拽,動作一氣呵成,“霧嶼,挺晚了,睡覺。”
溫霧嶼的額頭抵在扶曜的胸口上,挺軟的,又燙,他笑眯眯地回:“好呀。”
兩個人在老房子住了好幾天,像一處世外桃源,空氣都是清甜的。白天扶曜上班,溫霧嶼就陪著扶大爺插科打諢地聊,偶爾瞞著扶曜偷偷喝一杯酒。扶曜就算能聞出他身上的酒味也會裝著不知道。沾上一點酒氣的溫霧嶼會外向一點,活潑又可愛。
無傷大雅的行為,扶曜喜歡得不得了。
晚上等扶曜下了班,吃好晚飯兩人找遛狗的借口,繞著後山散步消食。他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碰,最後偷偷勾住了。
江南春季的潮氣和隱晦感情一起如野草瘋長。
那天后半夜,起風了,溫霧嶼被雙腿泛起的疼痛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他咬著牙哼了聲,驚動了扶曜。
“霧嶼,”扶曜順著溫霧嶼的脊背,“你怎麽了?”
溫霧嶼蜷縮成一團,他往扶曜身體靠,“腿、腿有點疼。”
扶曜臉色一變,他踢開自己的被子,又鑽進溫霧嶼的被子裡,單手探進去,沒碰到溫霧嶼的腿,又停住了,極盡克制地問:“我能碰一碰嗎?”
溫霧嶼睡覺不穿衣服,說這樣舒坦,被窩裡捂不出一點熱氣,此時此刻的扶曜像個暖水袋,太吸引人了。溫霧嶼轉個身,伸出雙手抱住扶曜的腰,取暖也尋找安全感,他聲音又糊又黏,聽上去是哭了,“哥,好疼啊。”
扶曜聽見屋外雨落下的聲音。
“我去弄盆熱水給你敷一敷,”扶曜太心疼了,“霧嶼?”
天黑雨夜,溫霧嶼不僅腿疼,眼睛也看不見了,他猛地墜入冰冷深淵,身邊唯一的溫度和光亮來自扶曜。
溫霧嶼不敢松開手,“哥,你別走。”
扶曜再也克制不了了,他托住溫霧嶼的後腦杓,把人撈起來一點點,像某種抱小孩的姿勢讓溫霧嶼坐在自己懷裡,一隻手輕輕搓著他的腿,想搓出些溫度來。
他們額頭抵著額頭,不輕不重地碰了碰,扶曜就這樣直白地吻了下去。
與噩夢糾纏不休的溫霧嶼被扶曜吻醒了,他有點懵,愣愣地看著扶曜,“阿曜……”
“叫哥。”
溫霧嶼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雙唇卻殷紅,他舔了舔,又濕潤了。
扶曜捧著溫霧嶼的臉頰,“霧嶼,清醒了嗎?”
溫霧嶼沒什麽精神,他點了點頭,“還有點暈。”
扶曜把自己的被子全推在溫霧嶼身上了,又隨手從地上撈了件衣服給他套上,“捂著,別亂動,我去打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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