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書看著校醫拿消毒水給程庭消毒,藥水到上傷口,混合血水滋啦滋啦地冒泡,再落到底下的垃圾桶裡。
他看著也感覺自己的手開始痛起來了,手指忍不住縮緊,心緊張得砰砰跳。
校醫看了他一眼說:“不用這麽緊張,傷口不深,就是看著大,縫兩針就好了,沒傷到筋骨,沒大事。”
受傷的沒事,沒受傷的看起來比受傷的還緊張,奇了。
周錦書哦了一句,然後慌裡慌張道:“還要縫針?”
程庭看著兩人緊緊交握的手,感受到手心裡那隻手的溫度,熱熱的燙燙的,還緊張地冒了點汗,忍不住也握緊了一些,抿唇忍了許久,最終還是從喉間溢出笑來。
周錦書扭頭看他,震驚道:“你怎麽還笑?”
他滿眼寫著程庭你是不是有毛病。
程庭笑得更大聲了,眼尾彎著,眸子裡盛滿周錦書的倒影,“想到了開心的事。”
周錦書拉著他的手坐在床邊,緊張的心也被他一笑弄散了許多,看了他一眼問:“你不痛啊?”
這時候還能想開心的事。
“還好。”程庭還有心情調笑他,“上次周大英雄不也英勇受傷了嗎?”
周錦書瞪著眼睛:“我那是....和你不一樣,再說我覺得很痛啊。”
校醫咳了一聲,對程庭說:“看來你不需要打麻藥了,能忍住的吧?”
她眼裡多了些揶揄,看著兩人笑。
這個年紀的男孩還是好,看著就有種少年人特有的朝氣。
程庭說:“不用打。”
周錦書把手捏得更緊了,“為什麽不需要打麻藥啊?”
“能不打就不打,特別是運動員。”校醫是個很溫柔的大姐姐,笑起來很有味道:“怕痛的話可以打,不過對身體沒那麽好。”
周錦書立刻說:“那不打吧。”
程庭哄他:“那你好好拉著我的手,這樣就不痛了。”
王教練沒眼看,扭頭站到門口去了。
門外十幾個人在椅子上坐著,前排的一條腿盤起往後轉,湊在一起說話。
趙明章也出來了,包著手。
單身人士待在裡面會受重創。
“在討論什麽?”看到大家都在一起說話,他立刻不甘示弱湊上前,“我聽聽,不會在說我壞話吧?”
最旁邊的人推了他一下,笑道:“神經,誰說你了,我們在說隊長。”
趙明章問:“說他斷弦的事?”
“對啊。”
有人小聲說:“你覺得這是意外嗎?你也知道程哥的弓弦可是BROWNELL的FAS,幾乎可以算是弦裡最好的.....就算是外行玩玩的俱樂部弓,也很難發生這種事。”
FAS單股受力極限是73KGS,用的是延展性很強的高分子聚乙烯材料,泰森一拳也難把弦弄斷,程庭是個運動員,又不是什麽大力水手,還能把弦拉斷?
趙明章若有所思,“確實啊,那你們覺得是什麽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但沒人說話。
競技體育的優勝劣汰是很殘酷的,程庭是他們的主心骨,團隊競賽的時候全靠程庭碾壓對方,拉開比分,但單人競技的時候,他們是競爭對手。
沒人願意懷疑自己的隊友。
一起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的是隊友,團隊競技的時候全身心信任的是隊友,他們並肩作戰這麽久,僅僅是懷疑,都會破壞這份情誼的珍貴。
趙明章說:“程哥的弓在哪?”
“在我這兒。”
有人替他拿了弓,趙明章接過看了一眼,“這個斷口還挺整齊的,有點像切割的.....”
“在說什麽呢?”
止博忽然出現,嚇所有人一跳。
趙明章:“在研究這個弓呢,程哥的弓忽然斷了,太奇怪了。”
止博笑笑:“這有什麽奇怪的?說不定是撞到什麽地方了,就被割斷了。”
“弓好好的怎麽會撞到地方?”
有人說:“不至於吧,我都是亂放的,從沒出過問題。”
止博說:“在程哥比賽前,不是他小男朋友在幫忙拿弓嗎?他一個外行,不小心弄斷很正常。”
“屁!”趙明章馬上反駁:“這又不是豆腐,就算他是個外行,還能不小心把弓弄斷?”
“那就不知道了。”止博聳聳肩。
趙明章覺得止博有點針對周錦書。
但這事兒上次他們就發現了,因為猜測止博可能對程庭有那麽點意思,所以他們也沒好意思挑明。
幾個隊友互相看看,“弓好好的放著,周錦書拿它幹什麽?”
“不會真的是他和隊長吵架,所以賭氣報復他吧?”
“不會吧.....”
“外行不知道斷弦是件多危險的事,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趙明章知道他們不願意懷疑自己的隊友,這時候把錯誤推到周錦書這個外人身上是最輕松的,難免為周錦書鳴不平,“你們這麽說也太過分了吧?無冤無仇的,就是賭氣也值得這樣?你們以為他是小孩兒嗎?”
幾個人不說話了,低下頭。
門口傳來一個有些冷的聲音:“不是他。”
眾人齊齊看過去,程庭已經包好手,倚靠在門口,唇挑起一個諷刺的弧度,看起來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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