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書沒說話。
他對外公比對媽更親這事,一直是梗在兩人中間的一根刺,往常他和周無憂鬧不愉快,不是因為這個事,就是為了學雕塑的事。
甚至學雕塑的事也可以說和外公有關。只要是和外公有關的,周無憂通通不喜歡。
易寧沒有拐彎抹角陰陽怪氣地說,甚至說得很直接。因為他同樣知道他們之間最大的心結,以輕松的語氣明著說出來,反而不會讓人覺得他有心挑撥。
只是無意間的一句玩笑罷了。
周錦書把包放到沙發上,轉頭問他們:“還要進來嗎?”
易寧笑著剛要答話,周無憂已經擺手說:“算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收拾東西吧,明天早上要早點起來。”
目送兩人離開,周錦書輕呼出一口氣,走到桌子旁邊,把陶瓷的兩個杯子洗了洗收進去。
他和程庭發消息說了下要提前走了,解釋了原因。
程庭倒是很平靜,隻說讓他路上小心點。
周錦書有點愧疚。
程庭是為了等他一起回去,才在A市待到現在。
結果他最後又把他扔下自己先回去了。
他懷著這樣一顆愧疚的心,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
【TS:今天是我有罪,等回去請你去旅遊。】
【狗東西:噢,去度假酒店,裡面游泳池很大。】
周錦書看著這條,想像程庭拽著一張臉打字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笑出聲來。
心情變好一點,他故作高深回他:
【TS:看我心情。】
他安慰自己,反正就算不是和周無憂回去,他也是要回去的,都一樣。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東西,周錦書上了車。
周無憂和易寧已經在車上等他了,駕駛位是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笑得很諂媚,是這次周無憂來這邊的合作公司派來的司機,專門接送。
易寧的長相充滿親和力,鼻梁上掛著一副屬於金融精英男的睿智眼鏡,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上幾歲。
他很健談,一路上和周無憂說公司上的趣事,有些專業名詞周錦書聽都沒聽懂。
好在他向來不說話,更不必回話,只需要做個安靜的聽客就夠了。
有時候一些觀點說出來,周無憂笑著回他,滿眼讚許,直誇他學得好。
說得不對的地方,她會耐心糾正,神情和態度像對待認真好學的小輩,可親可柔。
司機從鏡內看後面,笑著拍馬屁,說小公子和周無憂長得像,懂得多,以後能幫周無憂管理公司。
易寧臉上笑意加深,周無憂也沒否認,只是看了一眼偏頭看著窗外的周錦書,不在意地笑笑。
周錦書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小時候,他會暗暗裡和易寧比較,會為別人說易寧更像周無憂兒子而悶悶不樂,會因為覺得自己上不了台面不開朗而自卑,但心疼得久了,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周無憂好面子,易寧履歷優秀,如果他真的是她兒子,恐怕她早就滿世界宣揚了。
飛機上易寧終於安靜下來,他禮數周全,由於溫度低,他還幫周無憂多要了一條小被子才坐下。
周錦書什麽也沒管,一覺睡到回家。
萬姨早就在門口迎接他們了,身上穿著圍裙,笑得牙不見眼,上來就要幫周錦書取書包:“哎呦,錦錦回來了,累了吧?姨幫你去放放行李。”
易寧好像不滿意,賴著萬姨,一邊笑一邊假裝吃醋:“媽,你的眼睛裡怎麽就看得到錦書啊,我地位不保啊。”
萬姨笑著推他:“去去去,你力氣那麽大,又是哥哥,還要和錦錦搶啊。”
她眼角的皺紋堆起來,胖胖的身材,看著就是很樸實的一個婦女,衝著周錦書笑。
周錦書把書包拿回來:“謝謝,不過我自己上去放吧。”
他力氣也不小。
易寧還沒他高呢。
進了房間,周錦書剛放下東西,敏銳地感覺到房間又少了些東西。
他沒具體探究少了些什麽。
每次回來,房間都不一樣。
萬姨偷偷拿家裡的東西出去變賣這事,他早就發現了,也和周無憂說過。
不過周無憂完全不在意。
她說以前在村裡的時候,萬姨幫襯過她,就是偶爾貪心拿些家裡的東西出去,只要不過分,她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言下之意是叫周錦書也別管了。
嚴格來說,家裡的東西都是周無憂的,既然她都不在意,周錦書又有什麽立場在意呢?
所以重要的東西他會鎖起來,其他的就隨便了。
周無憂抬頭看見周錦書已經進房間,問:“什麽時候吃飯?下午我還得回公司開會。”
萬姨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已經做好了,做了一大桌子呢。”
聽到她要去公司,易寧目光閃了閃。
不過他今天放假,不用跟著去。
萬姨做菜是好手,又快又好,做的都是周無憂愛吃的。
等周錦書下來,飯桌上幾個人都已經坐好了。
來打掃衛生的姑娘不在家裡吃,萬姨和易寧都是在家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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