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書不喜歡萬姨開玩笑說他力氣很小似的,特意多吃了一碗飯。
他長得精致,小時候有段時間頭髮長了點,萬姨總是小姑娘小姑娘的喊他,和旁人介紹也是說:雇主家裡那個姑娘一樣的小子。
....
易寧給周錦書夾了一筷子菜:“看來還是媽煮的菜合錦書胃口,比平常多吃了一碗。”
周無憂也看周錦書一眼,笑了:“那明天再煮一次吧。”
萬姨嘿嘿一笑,慈愛地笑,嘴裡念叨:“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周錦書頓著筷子,對碗裡多出來的那口菜如鯁在喉。
又吃了幾口,小心地繞過了那塊菜,還有旁邊被汙染的米飯,他站起身,“上去了。”
周無憂看著他的背影,輕飄飄說,“這段時間就不要出去了,不是打算要轉專業或者出國嗎?先複習一下,我給你買幾本書做做題。”
周錦書腳步沒停,話也沒回,像沒聽到。
萬姨長長地唉了一聲,替周無憂埋怨了一句:“這孩子,脾氣真大。你可都是為了他好。”
周無憂站起身:“我走了,你們慢慢吃。”
...
周錦書仰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周無憂知道他不滿,也知道他不想選,但她不在意。
就像她其實很清楚的知道他不喜歡易寧,卻還是要帶著他來接他一樣,她忽略他所有的感受,覺得他只要聽她的話就行了。
周無憂不像別的家長,如果孩子不聽話,會打會罵,或者強製命令。
她從來不罵人,也不打人。
她有自己的方式。
冷漠對待,區別對待,或者用各種方法逼得周錦書難受,自己受不了按照她說的做。
易寧就是她的武器之一。
在房間沒躺幾分鍾,萬姨門也沒敲推門而進,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是白色的小盅:“錦錦,剛燉好的燕窩,你吃點吧?”
周錦書坐起來搖頭:“不用了,我吃不下。”
萬姨也沒勉強,又端著小盅下去了,喊易寧來廚房吃。
易寧還以為有什麽事,看見那兩個小盅,他明白了。臉上帶著嫌惡,看了一眼關著的門:“你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事。”
萬姨的臉拉下來,眼睛一橫:“哪種事?哪種事?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易寧看著燕窩,冷哼一聲:“偷雞摸狗的事。”
萬姨自己把燕窩打開,吃了一口:“怎麽偷雞摸狗了,我燉給他吃,他自己不吃,為了不浪費,我們倆吃了怎麽了?”
易寧沒動:“媽,我自己能掙錢了,你何必像以前那樣?”
周錦書不喜歡這些補品,而且剛吃這麽飽,想也知道他會拒絕。
萬姨在飯桌上就給他使眼色,讓他少吃點。
是為了什麽不言而喻。
“真是不知好歹。”萬姨用方言罵了他一句:“你知道這玩意兒多少錢一盅嗎?一萬多!你現在能吃得起一萬多一盅的燕窩?這可是好東西!”
她兩隻眼睛擠到一起,露出一副精明市儈的模樣,胖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把燕窩吸溜一聲就喝光了。
“媽還不是心疼你,我每天在家乾活,給人當傭人,現在好了,你好不容易讀了個書出來,又給周家當傭人,給她公司乾活。”
她忿忿不平:“我就說周無憂那麽好心,送你去國外讀書。”
易寧用手錘了一下桌子,燕窩震動得水花四濺,把她嚇了一跳:“幹什麽?我說不得啊?你讀了書,不去當官,不去端鐵飯碗,在她家打工,當牛做馬能有什麽前途?”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說這種話吧?”易寧咬著後齒,把牙咬得吱吱作響,手背青筋暴起,一掌把裝滿燕窩的小碗打翻在地,還是努力壓低聲音: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什麽!你的眼睛就只能看見村裡那一畝三分地!”
被暴怒的兒子嚇住,萬姨也說不出話了,底氣不足:“不說就不說,你不吃我自己吃。”
易寧摔門而去。
周錦書聽見了聲音,在窗口看了一眼,拿著畫板到樓下花園院子裡畫畫,現在這個季節,院子裡的花都開了,爭奇鬥豔很漂亮。
今天的陽光時隱時現,有時藏在雲裡,有時又冒出來,風帶著熱浪滾滾而來,把他的額頭浸上汗珠。
一個人從背後的牆頭上冒出來,衝著他喊了一聲:“這麽熱怎麽不進去?”
周錦書抬頭看見是程庭,並不驚訝。
小區有兩個區域,一個別墅區,一個居民樓,設施安保都很不錯。
周錦書家就在這兩個區域的交界處,旁邊就是居民樓,最近的一棟是程庭家。
程庭爬牆頭都爬慣了,還給搭了個梯子,站在那裡隨手給自己摘了根草繞手裡玩,臉俊秀得能壓下一牆花草。
“看見我不驚訝?還是你在等我?”
周錦書從椅子上起來,走到牆邊仰頭看他:“我就知道你今天會回來。”
程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周錦書剛走,他就買了下一班飛機,前後腳到家。
“那你就是在等我。”他肯定道,“為什麽不直接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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