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昭聽他的語氣,知道他肯定是和周錦書鬧矛盾了。
程庭是個什麽性格,如果和他吵架的不是周錦書,他哪會是這表情。
“小庭。”她喊他的小名,“我早就和你說過,這事沒什麽機會。錦書如果不喜歡男生,你喜歡他,是很難的。何況他們家的情況,我也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些。”
程庭沒說話,任昭又說:
“你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在你眼裡,旁人的意見、眼神,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的。”
“人生在世,活在人群裡,有幾個能不在乎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我不知道你們遇到了什麽事,但如果錦書沒有答應你,你也不要怪他。如果他答應你了,你更要對他好。沒有你的出現,如果他和女孩在一起,他本來能過大眾眼裡最正常的日子。”
“你期待他的回應,本來就是自私的想法。”
“所以沒有回應,也不要太難過,好不好?”
這麽多年了。
第一次程庭向她公開出櫃的時候,她也很驚訝。
既開心又憂心。
開心的是程庭真的把她當做親近的人,願意和她分享這些隱秘、不想被別人知道的事,憂心他以後的路難走。
感情的路難走,人生的路也難走。
錦書她見過很多回,也來家裡吃過飯,不是會喜歡男生的樣子。
很直。
程庭微微閉著眼睛:“我怎麽會怪他。”
他重新抬手把眼睛遮上,聲音又輕又啞:
“我知道他在意別人的看法。”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夠為了我忽略那些眼神。”
哪怕一次。
為他勇敢一次。
他想和他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以情侶的身份。
他們可以牽手,可以擁抱,甚至可以接吻,但周錦書把他甩開的每一次,都在提醒他,他覺得這份感情是見不得光的。
就算他也動了心。
周錦書從來是個有主見的人,他認定了的事不會改,很倔強。為了學雕塑和畫畫,他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可以和家裡作對,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可是為了他,就不行。
這才是最令他痛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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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書沒再去那個小院子。
他心裡亂得很。
這幾天周無憂經常回家,問周錦書要不要去公司看看。
周錦書拒絕,她就給易寧準備了好些盛裝,帶他去參加宴會,萬姨眉開眼笑,常常拉著易寧上樓問周錦書這件行不行,那件行不行。
周錦書煩不勝煩。
廚房裡,萬姨坐在小板凳上擇菜,一邊問:“你和那個肖小姐怎麽樣了?”
易寧穿著西裝站在門邊,周無憂還在上面,等她下來他就得走。
“不怎麽樣。”
他伸手拉了拉領帶,面露不耐。
說到就煩。
前些日子她明明也肯和他出來,一起吃了好幾頓飯,還邀請他參加了生日宴。
但是這兩天她又不理他了,和王家那個長子打得火熱。
萬姨擇菜的手停了停:“難道肖小姐還是喜歡周錦書?”
“怎麽可能。”
易寧有些不悅,“周錦書太蠢了,她不喜歡那樣的。”
周錦書從小到大,哪點比得上他?
唯唯諾諾,頭腦簡單,經常被他耍得團團轉。
小時候他最喜歡捉弄他。
周錦書喜歡喝旺仔牛奶,坐在沙發上邊喝邊晃腿,他走過去問:“你知道為什麽你媽總是把你忘記,一點都不喜歡你嗎?”
他搖頭瞪大眼睛看著他。
易寧壞心眼地說:“都是因為你太愛喝旺仔牛奶了,你沒聽說過嗎?旺仔忘崽,嘖嘖嘖,你還喝那麽多,真可憐。”
還只有幾歲的周錦書從沙發上跳下來,把牛奶扔了,蹲在樹底下哇哇地吐了兩個小時。
蠢得要死。
因為知道周錦書在意周無憂,他只要心情不好,就拉著他媽去他跟前炫耀,明裡暗裡地諷刺他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看見錦衣玉食的小少爺也天天不開心,他心裡好受多了。
“你說的那事,前段時間我給你提了,周無憂沒答應。”萬姨撇著嘴,“真是搞不懂她,我要是她,自己的兒子扶不起,有你這麽個乾兒子做夢都得笑醒。”
讓易寧認周無憂做乾媽這事,是易寧自己提出來的。
剛開始萬姨還不太高興,易寧卻很堅持,說這樣對他幫助大。
所以她覥著臉去了,也沒明說,就是試探了兩下。
周無憂處理公務的時候,她進去給她倒了茶,說起易寧這孩子從小仰慕她,說周無憂白手起家,現在家大業大,如何厲害,要是易寧能認她做媽就好了,自己太耽誤孩子前途了雲雲。
周無憂只是笑笑,沒說話,也沒同意。
易寧猜到周無憂不同意,也不失望:“那就再試試,她總有一天要同意。她兒子是個同性戀,不認我做乾兒子,以後周家那麽大的產業,她打算交給誰打理?”
萬姨驚訝:“周錦書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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