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躍心裡轟隆翻過一個響雷。
別的女人懷了父親的孩子,池正遠快五十了,媽媽知道怎麽辦呢?
他撲過去,拚命踢打那個看不到臉的女人,使勁兒踹她的肚子。
女人倒在地上,很快就流了血,鼻子嘴巴,還有下體都流了血。
池躍不能看血,緊張得發抖。
但他沒有停手,心裡都是澎湃的恨意,想把這個破壞自己家庭的女人殺死,然後毀屍滅跡。
驀地,女人的肚子爆炸了,一個胖乎乎又血淋淋的嬰兒暴露在陽光之下,笑嘻嘻地瞅他一眼,然後舌頭一伸,蹬腿死了。
池躍被嚇瘋了,嗷嗷狂叫。
“池躍!”有人在呼喚他。
池躍聽見了,卻給噩夢魘住,沒辦法醒。
身體被拽起來,有人用力搖晃著他,“池躍。”
死孩子飛了過來,不斷往他身上貼著,池躍拚命地跑,嚇得大哭,“啊!”
猛一睜眼,終於回到現實。
沈浩澄坐在床邊,非常關切地瞧他,“你怎麽了?”
池躍的臉上已經掛了淚珠兒,他醒一醒精神,意識到自己做噩夢了,趕緊整理整理情緒,不好意思地說,“魘住了!吵著沈律了吧?”
“什麽夢嚇這樣?”沈浩澄並沒責怪之意。
“夢見我自己行凶殺人。”池躍兀自難受不已,“殺了孕婦和嬰兒,哪哪都是血。”
沈浩澄輕笑一下,“才熬一個晚上,只聽江影說說故事,就往自己身上聯系!估計樓上樓下都能聽見你的喊叫。”
池躍越發羞赧,沒法跟沈浩澄解釋自己不全因為江影,垂了幾分鍾的腦袋才又道,“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兒!”沈浩澄站起身,“我也眯一覺了,該回去了!”
“沈律!”池躍趕緊從床上跳下來,“您別走……”
他入睡時隻穿了一件平角短褲,這時情急跳起,兩條附著薄肌的腿立刻晾在空氣和自然光裡。
之前沈浩澄已經把他拽坐起來,精瘦的上身已然露了。男人之間互相見個赤膊不算什麽,平角短褲卻太貼身,人體構造的所有凸凹全都無所遁形,取向小眾的沈浩澄受不了這個視覺刺激,趕緊轉開眼睛,“幹什麽呢?”
池躍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宜見人,馬上又跳回床上蓋好被子,磕磕巴巴地說,“我是怕接著睡還做噩夢……您……您陪我一會兒!”
沈浩澄無聲地歎了口氣。
想問題這麽簡單,什麽時候能長成獨擋一面的掛牌律師啊?
“對不起對不起!”池躍覺得自己冒犯了人,緊著道歉,“我這人隨便慣了,不怎麽注意……您別放在心裡。”
“你不放在心裡就行!”沈浩澄在他的床頭櫃上坐了下來,臥室沒有凳子,床頭櫃距離稍微遠些,“又不是我走光!”
池躍越發羞赧,“都是男的,走什麽光?那個……我也不睡了,跟沈律回去幹活!”
“我不乾活!”沈浩澄說,“回家休息。”
“啊?”池躍看著他道。
“著什麽急?”沈浩澄說,“叔叔們今天會提審的。”
“那咱們可以乾別的啊!”池躍就說,“您不是說要走訪張申前妻?還有楊嘉恆的親友老師們?再說鄭可耀呢?咱們還沒見著他本人呢!”
“明天申請見鄭可耀,看守所給通知前讓他爸爸再來一趟,細嘮一嘮。”沈浩澄忘了人還在被子裡似的,淡淡地說。
“那楊嘉恆呢?”池躍也說起工作來,“啥時候再見?”
“等上個把禮拜,不急!”沈浩澄說,“你起來。我去陽台上抽一顆煙。”
池躍輕輕皺眉,“您這是抻著他?我看是抻著我!”
“心急吃不到熱豆腐!”沈浩澄點了點他,“小心燙壞了嘴。”
他走出去,池躍趕緊起身穿衣,生怕這人推門就回家了。
也不知道為何要佔著他,佔著似乎踏實一些。
迅速出了臥室,沈浩澄果然在陽台上面抽煙,一隻已盡。
池躍走到他的身邊,也摸了顆煙。
“陽台沒隔斷門。”沈浩澄指指向內飄的煙霧,“這麽潔癖的人,能受得了?”
“誰潔癖啊!”池躍不認可說。
“不是?”沈浩澄環顧一下客廳,“弄得家徒四壁一樣。”
“那是窮的。”池躍立刻說道,“就掙三千五,開資還早著!”
沈浩澄微微笑著,看他燃起了煙,自己又叼一根,“那你節省一點兒,自己弄點兒飯吃,能洗的衣服別往外面送。”
池躍知道他是看到了臥室裡還沒來得及掛的衣物袋子,微微驚訝,“觀察力太強了點兒吧!”
“大了還靠父母感覺不好。”沈浩澄說,“我是過來人。”
池躍不由想起自己的夢,哼了一聲,“咱倆不一樣,我不花也有人花。”
沈浩澄不懂他的意思,往他臉上看看。
池躍轉話頭說,“沈律,您父母……介意說說嗎?”
沈浩澄不料小孩兒拐到這話上去,微微詫異了下,然後又停頓了一小會兒。
池躍已後悔了,“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
第30章 卷一凝視:第三十章 遇到
“沒有什麽不方便的。”沈浩澄的思緒驀然起了褶皺,“我還沒過十歲生日,父親就犧牲了。他跟余軍一個職業,殉職,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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