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律教人都罵著來,”沈浩澄神色平淡地指指自己,“我是聰明人,自己會總結。”
池躍的敬仰之心更加茁壯,“沈律……”剛喊了人又想起他從前的交代,“哦,對了,您說過胃不好,吃飯不談工作的。這可不是我先破例。”
沈浩澄見他連忙推卸責任,好笑而又無奈,“咱倆在一塊兒,不說案子,還能說別的麽?”
池躍不知想到什麽上去,立刻轉開眼睛,臉色微微異常。
沈浩澄瞧得清楚,假作不見,緩緩地夾了顆牛肉粒放在嘴裡。
不早不晚的飯,兩個人雖然餓了,吃起來還是悠悠緩緩,直到天色漸暗盤子才算空了大半。
池躍認為肚子飽了就不影響消化,撿起前面的話頭來說,“咱們想幫鄭可耀媽媽,想幫楊嘉恆和江影,那個集資案呢?”
“集資案是師父的情懷。”沈浩澄緩緩說,“他和徐名達廠長一樣,都是在九十年代開始發展事業,深知過程艱辛行走不易。咱們就盡力吧!我畢竟不太了解徐廠長,瞅他兒子倒不像個黑心蛀蟲。”
“不是紈絝?”池躍詢問。
“有點兒少爺做派!”沈浩澄說,“講話稍顯玄乎,應該不是想跟師父裝模作樣,而是積習難改。但能看得出來也在注意收斂,畢竟老爹攤上了事兒,自己也不小了。”
“徐廠長還被羈押著,向律什麽意思?”池躍缺了一場會議就缺了不少消息似的。
“不好取保!”沈浩澄說,“金額那麽大,誰不怕有個意外?逃了或者自殺什麽的?責任不小。師父要試,那就試吧!平常怎麽爭辯都是平常,真要上陣,我肯定跟他一隊。”
池躍十分認可這話。
結帳出來,傍晚的街道起了些許涼風,池躍無端舒坦起來,揣著雙手左右環顧。
“找什麽?”沈浩澄也把雙手揣進兜裡。
“你要去的健身房在哪兒?”池躍滿眼探索,“這附近有沒有?”
“挺遠的呢!”沈浩澄大步往家裡走,“剛吃飽飯不適合運動,明天帶你去。”
這句承諾輕飄飄的,似是隨口而為,池躍卻即興奮起來,疾步跟上沈浩澄的腳步,“真的嗎?真帶我去嗎?”
“一個健身房。”沈浩澄有些無語,“是什麽了不得的地方?”
“我對這兒不熟啊!”池躍仍舊樂滋滋地,“除了沈律也沒人陪我玩。”
沈浩澄腳步悄悄一滯,不由自主地想:這人到底不是小孫,應該注意分寸界限。
可他已經住到自己家裡來了。
池躍突然敏銳,察覺到沈浩澄的反應,有點兒微妙的心虛,連著瞄了他好幾眼。
“這麽早,”沈浩澄竟然摸摸鼻子,“回去幹點兒啥好?再把秦大沛叫過來喝點兒酒吧?”
“可別喝了!”池躍立刻反對,“您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向律還早得酒精肝?再說了,秦哥總沒事兒啊?不用陪愛人麽?”
沈浩澄被這種毫不掩飾的抗議給逗笑了,“我就說說。”
“說說證明就是想了。”池躍略帶不滿地哼,“沈律的業余生活真不健康!”
“那你提個健康的吧!”沈浩澄打蛇隨棍上。
池躍稍愕,片刻之後就承認道:“我其實也不怎麽健康,沒事兒的時候就玩玩遊戲。”
“都玩什麽?”沈浩澄也不大驚小怪。
“比較熟悉地下城,”池躍回答,“也不總玩,挺菜。”
“那也比我強,”沈浩澄說,“前輩帶帶?”
“您是什麽角色什麽等級?”池躍見他挺有興趣,隨口就問。
沈浩澄哂了一下,“回去注冊著看看。”
“啊?”池躍立刻咧嘴,“都沒號啊?”
沈浩澄駐足,看他兩眼,“我好像是從去年開始才有閑暇,以前……一直瞎忙。”
池躍立刻收起鄙薄之意。
沈浩澄當然不是瞎忙,他得從為人非議的困境中強大起來,還得把剩下的幾位親人 一一送走,提著都是過往,中間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那您進了房間就按觀戰按鈕,多瞅一段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了。”池躍仍舊追著他說,“遊戲麽,本質上就是哄人的,欺負不住您這種高智商。”
沈浩澄有點兒啼笑皆非,“高智商?哪兒得出來的結論?”
“我……”池躍原本想提父親,因為情感因素立刻吞了,改口說道,“我家裡人說過,什麽交道都好打,就人的交道不好打。沈律還總和壞人打!敢壞的家夥其實都有幾分腦子,沈律能把工作乾這麽好,不是高智商是什麽?”
“你搞溜須拍馬個人崇拜還挺行的。”沈浩澄批判他說,“真不真心都能說得似模似樣。不過沈律不吃這套,也沒提拔機會給你。學得快學得好頂多跟小孫一樣,早點兒自立門戶。”
“那我別著急了!”池躍嗤嗤地笑,“自立門戶就是站在檔案室外傻等著排號?什麽意思。還是跟沈律混好,有吃有喝有人頂天,啥都不愁。”
他把恭維說得隨意自然,自己並不怎麽當真,沈浩澄卻走了心,暗想自己還替池躍頂了天嗎?沒意識到。
二人進了房門便真各據沙發一角開了地下城,沈浩澄跟著池躍進了他的遊戲房間,聽話地觀摩了大半個小時戰況,基本掌握了要領。
畢竟不好此道,歪著躺著也覺得累,看看旁邊的池躍兀自認真廝殺,沈浩澄就把手機放在茶幾上面,起身走到陽台裡去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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