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易過，孤獨不易。

　　不管找什麽事情佔住精力都會結束，之後落寞滋味還會重返心頭，像煙癮，像咖啡癮。

　　沾染一種東西過久，好壞都會生出依賴性的。

　　他回回頭，悄悄看看雙眸閃亮的池躍，心說只怕這種隨意陪伴也會變成一種心癮，習慣之後不禁失去。

　　又想年輕真好，中午還要哭呢，這會兒就又生機勃勃。

　　此刻室內燈光溫暖，沙發上的妙人如玉，很能給人歲月靜好日子溫柔的錯覺。

　　沈浩澄卻深知道這幕馨美場景其實是幀鏡花水月，並不屬於自己。

　　若非池躍坐在這裡，外面吃飯回來的他基本不開客廳的燈，更不會看好幾十分鍾的網絡遊戲，會站在陽台上抽煙吹風，站夠了直接洗澡上床，不加思索地休息，不加思索地上班，不加思索地活著。

　　並非遊刃有余，而是不敢細想。

　　池躍說他“高智商”，真是謬讚。

　　他大概不會相信，看起來春風得意的沈律師其實最怕面對自己。腦筋可以用在工作上面，不怎麽敢分給私生活，只怕再明白再清楚，前面等的就是無法改善的抑鬱症。

　　難得糊塗。

　　那就糊塗下去吧！

　　“哎？”池躍在裡面喊了起來，似在譴責一個看不見的隊友，“哪有這麽打的？你到底會不會啊？”

　　沈浩澄隔著玻璃門看他嚴肅不已地蹙緊了眉頭，臉上沒有半分笑意，不知怎麽就聯想到他將來帶學生帶徒弟的樣子上去，不由微微笑了。

　　小池小池，總有一天會長大的。

　　第54章 卷一凝視：第五十四章 東方

　　秦大沛泡健身房比沈浩澄勤，他有個書非借不能讀的理論，覺得人沒環境督促無法進步，還覺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幹什麽事就得在什麽地方。

　　反正有錢，又有閑工夫。

　　沈浩澄當然覺得他這是何不食肉糜的天真，但卻不跟這個父親貪汙巨款鋃鐺入獄而被迫放棄學法但也沒被生活磨難真正打倒的昔日同學爭辯，求不得同，很能存異。

　　秦大沛不行，這人眼裡容不了沙子，一見池躍換了鍛煉服過來馬上就鄙夷說，“哎呀這小肩膀，這小腿兒，沒竹竿粗。怎敢跟巍子比劃來著？看來他沒說謊，果然沒跟你較真！”

　　是個男人都不願意被人詬病體格纖弱，池躍明知秦大沛就是隨心所欲的人，仍舊不高興道：“霍元甲能打敗斯其凡洛夫，黃飛鴻棍挑十余人不落下風，靠的都不是胳膊粗力氣大！東方男人，講究的是耐力輕巧，靈活取勝！”

　　“喲謔！”秦大沛樂得不行，“還取勝呢？小池覺得自己很有耐力唄？給哥表現表現！”

　　池躍拉著小臉兒走遠了去，不搭理他了。

　　秦大沛兀自樂著，“哎，生氣了啊？”

　　沈浩澄嘖了一下，輕聲數落他，“自己知道是當哥的？欺負小孩兒有意思麽？”

　　“有意思啊！”秦大沛毫不掩飾地說，“不欺負小孩兒欺負老頭兒？你怎不弄個大八歲的助理放在跟前使喚？”

　　沈浩澄認真做起器械，“那也得有啊！”

　　“有就不這麽入你的心了！”秦大沛又是指責又是批判，“躺得好好的，接著人家的電話砰地一聲就躥回家！”

　　“我是炮仗？”沈浩澄蹙眉看他，“還砰地一聲。”

　　秦大沛不接這話，也認真做起器械，“老實跟你秦哥說，跟這小孩兒處怎麽樣？”

　　沈浩澄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當不明白，偏要歪話正說，“行啊！”

　　尤其是遇襲之後，他能覺得出來，池躍在很認真地與他相處。

　　壁壘結界是他樹的，年輕人沒有存心設防的意思，很自然地接納了彼此間的差異，很真誠地陪在自己身邊。

　　“啥叫行？”秦大沛又說沈浩澄，“你還青澀還純情呢？一把年紀演什麽柳下惠？他沒經驗你還沒有？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做了半輩子密友，彼此都很了解，沈浩澄沒為這話反感，只是有點兒無奈，他看看遠處的池躍，覺得小漂亮是個不能覬覦的保護動物，即便距離自己很近，也不能隨意伸手觸碰。

　　部分行為全部責任，他是搞法律的，比誰都更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秦大沛順著沈浩澄的目光去瞧正在拉伸的池躍，看著看著竟又噗嗤笑了，“這小子會說，還東方男人，真挺典型！”

　　他是直男，有些形容詞不好直接表達，否則易顯輕浮，不礙著他偷著想：這個池躍，細腰勁臀，看著緊致，很妙曼啊！

　　沈浩澄猜他是在心裡yy，頓時不悅，“別像看姑娘似的。”

　　秦大沛越發嘿嘿起來，“能怨我麽？跟倆灣仔當十多年哥們，近墨者黑啊！”

　　大概也感受到了秦大沛始終不懷好意，池躍出夠了汗自己找個單間洗澡，不往兩人面前湊合。

　　沈浩澄惦記著他的傷口，換衣服時先扳著池躍腦門看看，固定膠布質量很好，沒被汗水泡透，就又問他，“背上怎麽樣了？”

　　“沒事兒！”池躍回答，“洗的時候自己摸了，都長合了，碰著沒啥感覺。”

　　“背怎的了？”秦大沛在旁插嘴，“兩人玩狠的了？”

　　池躍拿鞋就出去了，一點兒都不想搭理他。

　　沈浩澄也皺了眉，“別他媽的放屁。”

　　秦大沛樂得特別高興，“新婚燕爾的能擋得住別人琢磨？行了，不讓逗不逗，小嫂子生氣了，我做東，請吃好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