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躍有些意猶未盡,不說什麽,隻把那雙好看眼睛瞟來瞟去。
沈浩澄不能專心休息,帶點兒調戲和嘲弄地笑話人,“胃口越來越大。”
“不是沈律的新鮮勁兒過了啊?”池躍立刻抱怨,“興致越來越小。”
沈浩澄沒嘴解釋。
他哪裡是興致小?根本是不敢有太大的興致。
對於熱戀情侶來說,一兩個月的時間不算太短,朝夕相處夜夜共眠,早該突飛猛進漸入佳境,可他就是猶豫。
池躍還年輕呢,之前也不喜歡男人,不能走快了吧?
眼前這人說是二十幾歲,臉頰稚嫩身形單薄,心理也稍單純,尚未褪去少年姿態,容易情緒上頭,難保將來不會後悔。他才剛剛進入社會,曾與女友談婚論嫁,與昔日的林巍畢竟不一樣的,萬一……萬一很快就覺得不合適呢?覺得自己把事情想象得過於美好了,現實並不符合期待呢?
發生過的事情不能還原回去,懊悔總是一筆糟糕記憶。
還是再等等吧!
再給他留一留全身而退的機會。
等到乍見之歡變成矢志不渝,或者……逐漸凋零。
再說。
見他沒有回話,池躍更不開心,身子使勁兒往前湊湊,“讓我說中了吧?咱倆還沒正式討論過呢!你的理想型,是我這樣的嗎?”
“理想型?”沈浩澄覺得他的樣子挺好玩,“你想得不少啊!我真沒有琢磨過。”
“沒琢磨過也在下意識裡藏著呢!”池躍不依不饒,“單看……單看林律的長相,和我就不一樣。你是不是嫌我沒有他高啊?沒有他壯?”
“就不能碰上是不是?”沈浩澄有些無奈地說,“挨著他就要胡思亂想。集資案基本就這樣了,後面暫時沒有合作,我和他不怎麽會見面了,你松弛點兒。我嫌什麽?不是你說的?我先對你表白。嫌我還表白啊?”
“誰知道有沒有受到其他因素影響?”池躍非要鬧他,“比如孤獨寂寞,比如新奇憐憫,比如我硬往上貼,沈律可憐小助理沒吃沒住一片癡心。你,”他故意不往道理上說,使勁兒挺挺上身,帶點兒威脅和逼迫地安排罪名,“是養小寵物呢!之前就承認了,我沒反應過來。”
沈浩澄不陪他鬧,神情略微嚴肅了些,“我這個人,不敢自榜精神高潔,就是尋常生物飲食男女,肯定貪戀你的美色喜歡你的可愛,但也不會因為孤獨寂寞就隨便進入一段情感,更不會出於新奇獵奇之心去談戀愛。寵人可以,不當物品。那太低格,沈律白長了這麽多經歷白讀了這麽多年書。”
見他不批評人,隻從自己角度說話,池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立刻改變戰術,使勁兒往他身上一賴,“哎呀上綱上線的也唬不住你啊?大律師的嘴就是不一樣,刁鑽!我說的是這個嗎?是嗎?揣著明白裝糊塗!還鼓勵我自信呢,怎自信啊?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
繞來繞去,就是為了饞嘴。
沈浩澄笑著把他摟進懷裡,又親一親,然後輕柔撫弄。
害怕再亂說話惹人生氣,池躍不囉嗦了,享受半天才輕輕蹭蹭閉目休息的沈浩澄,“四十萬委托費不算高,咱們這邊都算向律自己掙的,你就屬於純幫忙,林律那邊呢?也不給他分嗎?”
“會給吧?”沈浩澄說,“管人家幹嘛?他分了錢有你好處?”
“我得盯著點兒啊!”池躍就又胡說八道,“看看咱家損失多少收入。”
沈浩澄特別愛聽他說“咱家”,伸手搔他脅下,“小財迷。錢不夠你花嗎?今天回來,車開得似模似樣,沈律送你一台自己的座駕好不好?”
池躍擰著身子躲他的手,“無功不受祿!我是哪位要你送車?”
“說錯了!”沈浩澄更貼過去,認真搔起他的癢,“夫妻共同財產麽!”
“有證嗎?”池躍左扭右躲,自然而然地學秦大沛講話,“法律保護嗎?”
剛鬧起來電話響了,沈浩澄隻好撤掉製裁,走開去找水喝。
池躍看清來電顯示,接的時候非常歡快,“媽,想我了?再過兩天就周末了,不說了回
去麽!”
意料之中的溫柔數落和慈愛笑聲都沒傳來,話筒裡面靜靜的,連聲呼吸都沒聽見。
池躍疑心自己沒接起來,疑惑地瞧瞧手機,屏幕上顯示通話正在進行,於是試探地喊,“媽?你那兒信號不好啊?”
“池躍!”媽媽的聲音分外清晰,也分外沉,“你也知道是不是?”
隻這一句,池躍昂揚的情緒立刻跌入冰湖,笑容僵在臉上,身體也於瞬息之間冷得筋肉繃起。
媽媽到底還是知道了。
她從來都不這麽嚴肅卻又含混的說話,雖然沒哭沒抖,卻似正流著血。
“你也知道是不是?”
“你也”……
池躍疼痛驟生,不可遏製,他沒法回答,腦子有些蒙,本能地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沈浩澄,
眼裡都是求助。
沈浩澄覺出不對,放下水杯慢慢走了回來,卻沒貿然開口,只是站在旁邊,眼神安定地
看住池躍。
“連你都瞞著我。”媽媽又說了句,音調不如之前那句平穩,帶了點兒苦澀帶了點兒譴責,也似帶了點兒笑。
“媽!”池躍顫抖地喚。
這種語氣太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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