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的人同進同退,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獨善其身。
所以回S Z市的班車剛上高速他就給沈浩澄說微信,“出城了!”
快到地方他又發,“路上迷瞪了會兒,已經看見收費站了!”
而後打車到家沒找到媽,電話聯絡了一陣,又告訴沈浩澄,“我媽出去買排骨了!沒有誰會認真難為自己孩子,你別擔心。”
沈浩澄捏著手機看小男友囉嗦,知道他怕自己擔憂,感慨而又歎息地笑。
假如愛情沒有坎坷,該有多麽輕松?
假若愛情全無波折,也必少了意趣。
那得通過什麽東西窺見小男朋友對自己的那份在意,那份真心呢?
沈浩澄每條都回復了,他說,“順風!”他說,“真好!”他說,“多吃兩塊排骨,媽媽的味道。”
後來他還說,“寶貝加油!”
第110章 卷二絮果:第十章 攤牌
走到陽台裡去抽煙,沈浩澄站在夏日的熱風裡面尋思:年齡差真是個好東西,可以毫不臉紅地喊出寶貝,可以甘之如飴地為愛讓步。
都不勉強。
即使池躍沒能掙來什麽,也無所謂。
沈浩澄想:他努力過,自己就不委屈。
一根未盡,向乾打來電話,“中午一起烤羊腿吧!”
沈浩澄皺起了眉,“您能讓人喘口氣不?我還不賣力啊?”
遭到徒弟的質問,向乾竟有一點兒心虛,“徐廠長請客,沈大律師給個面子!”
沈浩澄沒有辦法。
當律師的,特別忌諱對委托人產生同情心和同理心,那會失去獨立思考獨立判斷的能力。向乾這幾十年的職業生涯,始終又剛又滑,走得極為穩當,臨老臨老卻為情懷忽視原則。
集資案就算了,所謂有口皆碑,群眾目光永遠雪亮,不容小視。
徐建出的這事兒,非打無罪實在冒險。
公檢兩家的業務能力不是鬧著玩兒的,向乾要這樣磕,一面是拿自己的金牌出去當拍子,與人擊與人搏,一面也是把相關辦案人員的職稱職位當成了球。
弄得不好,金牌就要掉漆,甚至裂紋;若弄得好,必會有人受到批評處分,甚至調離一線。
簡直便是崖邊起舞,要麽升天要麽摔死。
他有一肚子意見,特別是近日的取證工作連連受挫,始終不得進展,更是不住腹誹,隻為酬報師恩,不得不咬牙挺。要依沈律自己的想法,即便徐建在本案裡確實無辜,由他以往的行為做法來看,進去待個五年六年的也不特別冤枉。屬皇上的?到處臨幸女人?徐廠長確實是鋼廠的天,那又怎麽樣呢?太子也要自己德行過硬!況且天恩也未怎麽沐澤自己,他只在鋼廠裡當了幾年小孩子而已,姥姥姥爺還有媽媽全都不在了啊!
“公家不問私怨,一律照章辦事,只要不是連環殺人案,全都單析單算!”向乾又說,“咱們得有計較。徐建這個事兒解決不好,前面的集資案等於是沒打贏,擺明了讓人報復了麽!”
沈浩澄緩緩吸了口氣,“您把地點發給我吧!”
池躍瞅著媽媽把焯好水的排骨燉在壓力鍋裡,笑嘻嘻道,“真好。”
媽媽動手去切涼菜,趁空瞧了瞧他,“你上大學的時候差點兒沒掉肉堆,做熟的空兒都不給人,還沒下車就連著打電話追,進門必須堵嘴,晚一秒鍾都能饞蹦起來,現在可好多了。”
池躍被媽媽說得不好意思,“那時候離家遠麽,只有寒暑假才能回來,現在哪一樣呢?”
“是不一樣了!”媽媽點了點頭,“畢竟自己能掙錢了,想吃什麽都能買了,不用像上學時候那般節省。”
“我掙著啥錢了?”池躍更有一些心虛,“老大不小還靠家裡幫襯,根本就沒獨立。”
“所以著急了吧?”媽媽緩緩切著瓜絲,“舍不得自己承擔房費,跟人合租?”
池躍的心悄悄一凜。
原來是要這樣開頭。
“媽,”他輕聲說,“你還不了解我?特性。上大學時硬忍幾個邋遢舍友,全靠他們熱情友愛才沒出去單住。哪會因為節省房租隨便跟人合租?”
“沈律師,”媽媽若有所思的道,“看著能很整潔。”
池躍眼見媽媽伸手去拿盤子,卻沒對準目標,指頭從上平行而過,趕緊幫忙取過來,有些無奈地道,“媽!”
“哦!”媽媽回過了神,解釋地說,“思想開小差了!我在想你那個上級律師,人很精神。”
“不僅精神,”池躍決定強推進度,生怕媽媽會切到手,事先提住菜刀的柄,非常鄭重地說,“還很愛我。”
媽媽身體登時一抖,手就抓不住了,她應該早有了準備,看向兒子的眼仍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池躍努力克制心裡的疼,這樣驚著媽媽,他舍不得。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
“媽,”重複一遍也強調一遍,“沈律他,很愛我。”
“愛?”媽媽的唇輕輕顫抖起來。
池躍想起她剛剛知道父親出軌那夜也沒如此,那天晚上她面色蒼白眼黯無光,但沒顫抖,一下沒有。
兒子被個男人愛上,或者說,愛上了一個男人,對於媽媽來說,是比相伴了幾十年的丈夫背叛自己還難面對的事?
至少一樣突然,一樣猝不及防,一樣不能承受,一樣無情無義地砸向了這個纖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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