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才艱難地轉動脖子觀察著周圍,除了一堆火連個人影都沒有。
難怪夢裡冰火兩重天,身上的衣服半濕半乾,靠近火堆這一側暖意融融,另一半濕漉漉的貼著冰涼的石頭。
他呻吟一聲——身體經歷過瀕死體驗,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過度使用的關節像是被拆散在重裝回去,腦子裡嗡嗡作響。
肉體的極度疲憊加上那個夢,在此刻,短暫的安靜空間裡,巫以淙放縱自己流露出脆弱與倦態。
對著火堆發了會呆,感覺差不多時間才開始關注眼下處境。
第一步自然是傳出方位信號,慶幸定製手表的功能極佳,此時還能使用。
身上青紫一片,他按著淤青一一檢查,幸好沒傷到重要的骨頭。
他松了口氣,支了根樹枝在火堆邊,脫下衣服搭在上面烤,衣服才脫一半,一道人影帶著水汽跑進來,然後扔下幾條魚,活蹦亂跳的魚。
巫以淙扯了扯嘴角:“下雨天跑去抓魚?”
“不抓魚吃什麽?”
宴梃瞥了一眼赤裸著上半身的人,跟著一起脫下上衣扔給巫以淙,“魚會處理麽?”
巫以淙坐在火堆邊,攤開衣服烤乾,“我會吃。”
他伸手去靴子裡找匕首,一摸,什麽都沒有,不會掉海裡了吧。
“沒丟,我征用了。”
宴梃握著匕首走到洞穴邊,借著雨水處理兩人的簡易晚飯。
“那可是……”他剛想說那匕首的價值,就被宴梃打斷,“要麽你變出一把刀,要麽閉嘴。”
巫以淙默默蹲在一邊守著衣服,宴梃也沒說話,專心致志地處理魚。
“喂——”巫以淙閑不下來,兩人太安靜總覺得怪怪的。
忙著要填飽肚子的宴梃沒理他,認真的處理著魚。
頭髮上的雨水滾落下來,順著鋒利的側臉滾落到鎖骨淌過肌理分明的腹肌,莫名有些性感,巫以淙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逃離生死後那股懶洋洋的氣勢又回來了。
“這是哪座島?”
“不清楚,是座荒島。”
宴梃清理乾淨食材插在樹枝上烤,“火再大點。”用眼神示意巫以淙加木材,巫以淙撇撇嘴扔進去幾根乾燥的樹椏,火苗一下竄高,宴梃躲閃不及,拽著被燒的發絲一時失語。
“哈哈哈哈哈。”巫以淙笑得開懷,“這時候要在有支煙,來杯酒就完美了。”
宴梃專心致志翻動著魚,聽見他的話翻了翻口袋,扔過去兩個顏色奇怪的果子,果子呈現不規則形狀,很是考驗食用者的膽量。
巫以淙也不嫌棄,撿起果子在褲子上蹭蹭咬一口,入口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嘶——”他就沒吃過這麽澀、味道這麽奇怪的果子,打量著滿臉無辜的人,“你故意的?”
“我覺得味道還行,這裡可沒什麽淡水。”果子雖澀,至少能補充些水分。
“你的人呢,那個青青什麽時候來。”巫以淙屈服了,默默撿起果子嘗試著吃了起來,宴梃看他聽話地小口咬著果子,眼裡卻滿是抗拒,腦子裡冒出兩個字:可愛。
?
一定是在海裡泡久了,腦子進水了!
或者該說對方此刻狼狽不堪的姿態與之前的從容不迫相差太多,身上豎起的那道藩籬稍稍減弱一些,似乎觸手可及,讓他產生了錯覺。
一定是錯覺。
與他旗鼓相當的人,滿口跑火車的人精與可愛可是毫不搭邊,宴梃試圖把這個可怕的想法擠出大腦。
巫以淙莫名其妙看著他,“就算不想搭我一程,也用不著搖頭晃腦表明拒絕的態度,我就問問。”
宴梃默然半晌,歎氣道:“海域太廣,光這樣的小島有幾十個,等她找到不知猴年馬月。”
暴風雨阻擋精準定位的信號,何凝那邊也不知道如何收尾,總之他對此不抱有太大希望。
巫以淙心一涼,他這邊豈不是更加困難,方幕還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其他人他可不敢聯系。
兩人面面相覷,總不能讓他們自己遊回去吧。
確認無法提前離開,巫以淙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石頭靠著,難得兩人的放松時刻,他問道:“為什麽要救我。”
“你被抓,不會供出我?”宴梃反問道。
“就這樣?”
宴梃放下手裡的魚,看向他,“你想聽什麽答案?”火光下他的眼神平靜,至少巫以淙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聽說,人只有在掩飾自己的時候才會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跳動著的火苗發出映照著他的臉,宴梃不明白他此時追根究底是何意,有些事挑明了反而沒什麽意思。
“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條命,知道這些就行了。”
巫以淙嗤笑一聲,“別繞圈子了,你就是想知道堂島身上的秘密。”
陳啟和阿凱都死了,知情人就那麽幾個,找到他身上也不奇怪。
宴梃還以為他會否認,沒想到直接進入正題,既然弗裡斯願意配合,他也就不再掩飾。
“零度計劃是什麽?”
巫以淙盯著頂上的岩石,“一群瘋子想要改變基因序列,違抗生死定律的宏偉計劃。”他淡淡說道,“這個計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有的人已經享受到T2帶來的好處,有的人已經在為違背自然規律承擔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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