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團太多,而他知道的太少,宴梃重整思路視線落在弗裡斯身上,他開始懷疑弗裡斯此次核心目的——真的是迫不得已接手軍方任務嗎?
宴梃搖搖頭,人都不在了,多想無益。
堂島死了,認識灰塔的途徑又少一種,如果弗裡斯還活著,或許可以問他是不是認識灰塔,宴梃有種錯覺,弗裡斯提起灰塔時語氣怪異,說不定兩人有某種關聯。
他想得出神,沒注意到天色的變化,等回過神來,空中開始飄起了雨,快速抹掉地上的痕跡,宴梃四處尋找藏身的地方,周圍奇石多,常年被海浪衝刷,中間形成了不少凹陷,看來晚上只能將就一晚。
路上他撿了許多樹枝打算用來生火,撿著撿著,面前出現一隻手上手腕造型獨特的銀色手表還沾著沙礫,眼睛緊閉,胸口還有起伏。
那一瞬間湧上的情緒無法用單一確定的詞句來描述,宴梃很少有毫無緣由的喜悅感,而此刻他感受到了。
任勞任怨把人拖到乾淨點的地方,兩個人的話必須要找個大點的地方躲一晚。
小島面積不大,站在礁石上面可以看清整座島的面貌,中心地帶全是自由生長的樹木和藤蔓,除了鳥兒看不到什麽動物活動跡象。
雨有下大趨勢,天空也暗沉下來,這下變成真正的孤島了。
宴梃在周圍逛了一圈才發現礁石與礁石之間有個天然的山洞,處在背風位置,內裡很乾燥,洞穴不深,但足夠大。
把弗裡斯放在乾燥的地方後見對方眉頭皺起,臉色蒼白,宴梃推了他兩下一點動靜也沒有,是個難得的機會,宴梃湊近些,借著火光端詳他的臉。
弗裡斯其實很瘦,不是乾癟的瘦,而是一種強悍、爆發力十足的瘦,眼尾弧度彎而翹帶著笑意看人時總給人一種盛滿情欲的錯覺,加上那身懶洋洋的氣勢,矛盾在他身上體現淋漓盡致——那副懶洋洋的做派裡藏匿著一觸即發的張力,即使最放松的時刻眼裡仍有微芒,讓人不能忽視也不敢放肆。
宴梃慢慢的俯下身,湊的更近了些,弗裡斯身上微妙的矛盾激發出他的探究欲,對方與他旗鼓相當,狹路相逢誰能獲勝?
敵不過心中念想,宴梃手指觸到冰涼的嘴唇,弗裡斯的唇很薄,摩挲著優美而誘惑的線條,宴梃低下了頭……
外面雷聲越來越大,洞穴內安靜又溫暖。
他檢查一番確認沒外傷,便收刮一番弗裡斯身上的東西,摸索半天只找出把匕首,是那把沒有刀鞘的匕首。
宴梃端詳著這把匕首,除了刀柄上畫著一隻鳥兒的圖案什麽都沒有,甚至都不像隻鳥,哪裡有鳥兒是沒有腳的。他把匕首放在一邊,準備生火。
沒有工具生火是件考驗耐心的事,宴梃一貫耐心好都差點被濕潤的樹枝搞崩心態,可沒有火兩人晚上絕對不好過。
等弗裡斯醒了,必須補償他。
等他艱難的生起火時,外面已經響起雷聲,洞口已經掛起一道水簾,外面風雨飄搖,唯有洞穴裡時不時傳出火苗炸裂的響聲。
這一天下來實在精疲力竭,宴梃靠著牆壁閉眼等待雨停。
第40章
巫以淙這一覺睡的極其不安穩。
感覺渾身滾燙似烈火灼燒,同時又寒冷刺骨如墜入冰窖,無數破碎的幻象包裹著他,鮮紅與灰藍的色塊爭相恐後出現在他的視野。
他看到黑暗中伸出一雙雙慘白的手,瘦到變形的骨骼從薄薄的皮膚下支楞出來,似乎用力一折骨頭便會發出哢嚓一聲,脆弱到不敢觸碰。
巫以淙茫然地站在原地,黑暗中吞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傳來。
刻在骨子裡的恐懼使得全身條件反射似地開始顫栗——他看到造成這一切的‘凶手們’正在給旁邊的人注射著什麽東西,藍色藥劑很快進入體內。
他眼睜睜看著那人的生命力一點一點地從皮肉中迅速流失,手腕變得更加乾枯,像是覆蓋著一層皮的骷髏。
他艱難地跑過去想要推開記錄著數據的那些人,手卻從人影中穿過,他張了張嘴試圖叫醒這一切,然而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再一次眼睜睜看著那隻手跌落到半空,手腕上003的記號徹底變成深灰色。
深灰色意味著死亡……
他呆立在原地,周圍的場景漸漸轉暗,黑暗眨眼間吞噬一切。靜謐中他先是察覺到地板在左右搖晃,然後是子彈擊中肉體的聲音,最後是——巫以淙睜開眼睛,地上全是屍體,尚存的人看他如同看怪物一般退後尋找著躲避物,束縛著他的鐵鏈不知何時被掙脫丟在地上,孤零零地,染著鮮血。
然而還沒等他察覺到痛,一股難以抵抗的力道突然襲來,一隻手緊緊地扼住他的喉嚨。
巫以淙掙扎著,扭動的幅度大得嚇人,像是脖子下一秒就要斷掉也不在意。
他試圖看清掐住他脖子的人卻怎麽也看不清,對方的臉隱匿在黑暗中,滿懷惡意地低聲說著什麽。晏衫艇
眩暈、疼痛讓他漸漸失了力道,絕望、恐懼湧上心頭……地上那些屍體幻化成無數陰暗的怪物向他張開血盆大口,獰笑著朝他伸出手。
“滴——滴——”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微弱的聲音仿佛穿透幻想與真實之間的邊界,猶如振聾發聵的鍾鳴,猛地將他從絕望深淵中拉了出來。
巫以淙茫然地眨了眨眼,牆上火苗影子飄搖,耳邊是雨聲、雷聲還有海浪聲,回到現實讓他有些不適應便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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