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接過煙,手依然在抖,只是沒有先前那樣誇張,他在等著巫以淙開口。
但巫以淙始終沒說話,甚至都沒看他,只是等宴梃抽完一支煙後拍拍他的肩膀,“走路還是喊柳叔派人來,車不能開了。”
車胎已經癟下去,再開純粹是作死。
宴梃撚滅煙頭,望著天空,慢慢說道:“在坐一會。”
巫以淙翹著二郎腿,放眼望去對面燈火通明,別墅群裡人影憧憧,明明只有十分鍾的路程,看起來卻像是在兩個世界。
巫以淙克制著自己的好奇心,等宴梃點燃第二支煙才開口:“以後還是請個司機。”
剛才那種情況太危險,巫以淙之前沒發現宴梃在面對緊急情況是這個反應,至於為何會這樣,巫以淙不打算挖掘。
“你不問我為什麽?”
也許是巫以淙冷靜地超乎意料,宴梃反而主動開口。
巫以淙當然想問,只是覺得兩人的關系已經不太合適,結婚三年他都不知道,現在問也晚了。
“每個人都有秘密,如果說出來會讓你在經歷一次,也可以不說。”巫以淙淡淡說道,宴梃願意說,他也能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宴梃夾著煙,深深吸了一口才碾滅煙頭,吹著冷風讓他恢復理智,自覺剛才的行為不妥,拍拍衣服起身,詢問道:“離得不遠,不如走回去。”
巫以淙沒什麽意見。
安靜地走一段路,對他們來說都是件新鮮事,也許是徹底結束了這段關系,心裡反而平靜下來,能夠帶著3年前初相識的心態與欣賞和對方聊天。
“方慕的事還不清不楚,和他來往可能有危險。”宴梃提醒道。
巫以淙遲疑幾秒才回答:“嗯,我明白。”
他想到飛機上的事,簡單和宴梃提了兩句,李子清說得他不全信。至於宴梃會不會殺人,站在他的立場上也無所謂,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李子清還說了什麽。”
宴梃內心激不起一絲波瀾,最多擔心會不會影響到宴重,至於殺人罪名,怎麽也落不到他身上。
“讓我協助調查,手裡邊估計掌握著物證或者人證。”
巫以淙反而疑惑他淡定的態度,太淡定了,就算有宴家支撐,聽說被調查也會驚慌或憤怒,然而宴梃什麽都沒有。
這份淡定更像是他清楚裡面發生過什麽,自信自己與李子清的猜測毫不相乾。
過了一會,宴梃才問道:“什麽時候的事。”他這裡沒收到一點風聲。
“就這幾天,偶然遇見說起這事,他們來者不善,你……還有爺爺最近要小心。”巫以淙點到即止。
宴梃點點頭,插著兜看向身邊的人,“你一點都不好奇,有人說我是殺人犯?”
巫以淙平靜地回望過去,“那你是嗎?”
宴梃想想喪命在他手裡的人數,面上雲淡風輕,“怎麽會。”
“關於你父親的事,我有朋友也許能幫上忙。”
灰色中多得是特殊人才,比宴梃自己去查便捷安全得多,算是彌補他對宴重的愧疚。
“幫不了,我爸的事連爺爺都三緘其口,牽涉得太多。”
宴梃直覺已經觸摸到往事邊緣,就差一根線把它們串聯在一起,而這根線就在白鴿組織身上,現在在倫農的徒弟灰塔身上。
“人員牽涉廣?還是涉及到上面?”
依照宴重的性格,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除非暗中達成某種協議。
宴梃很少和他討論家裡的事,尤其是涉及到政治層面,因此還有些不習慣巫以淙如此平常地討論起聯邦上層。
見他一副詫異的模樣,巫以淙也懶得裝下去,“不關心不代表我什麽也不知道,宴家在伽亞地位非凡,在上面眼裡估計是眼中釘。”
“你覺得我爸的車禍會不會和上面有關?”宴梃隨意問道,這是他第一次將猜測問出口,卻是對著已經離婚的伴侶。
眼下討論的氛圍太好,他忍不住想要把埋藏多年的猜測道出,或許是離婚後反而少些顧慮。
巫以淙停下腳步,以當時宴闌剛接手宴家生意的情況來看,聯邦出手的可能性並不大,一來是宴重明確表達退出政界,聯邦那位自然也懂得平衡,二來是伽亞重商,遠離政治中心,對宴闌出手只會惹怒宴家。
“這麽做沒有任何好處。”
“你也這麽覺得。”宴梃顯而易見很失望,他以為巫以淙會有不同的看法。
“從獲利情況來講,上面那位出手得不償失,還會寒了忠臣之後的心。”
巫以淙不覺得有人會這麽蠢,況且真要動手有許多更為隱秘的方式,一場車禍並不是好的選擇。
宴梃站在路燈下面,深刻的五官露出幾分疲憊,“如果不是上面的人,還有誰會恨我爸恨到要請頂尖殺手來殺他。”
頂尖殺手?
能被稱為頂尖殺手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恰巧巫以淙就認識兩位,這兩位和他關系都很深厚。
他心裡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那天我爸急衝衝來學校接我,說帶我去見我媽,路上他還在炫耀要送給我媽的禮物,下一秒大貨車就衝了過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面前失去呼吸。”
面對至親之人越來越微弱的呼吸,那時的宴梃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正是當時的無力感讓他後面沒怎麽猶豫選擇踏入灰色,灰色實力至上,沒有實力便是死亡,讓宴梃有新的追求和活下去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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