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葬禮怎麽安排的。”
他一開口就夾帶火氣,巫以淙扶著沙發坐下,端起桌上黑乎乎的液體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巫以淙嚴重懷疑方慕在報復他,表情痛苦地咽下令人作嘔的藥汁。
“院長根據手扎裡的記載弄出來的藥,也只能暫時遏製,你不想活了我不攔著。”
方慕依然冷著一張臉,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他可以聽從巫以淙許多命令,卻不能容忍他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一想到他遭遇的這些和宴梃有關,他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宴家的人。
巫以淙拿起手扎翻了翻,“生死有命,你是醫生,看開些。”他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方慕再也忍受不了,搶過那本手扎,“我和你認識也有十多年了,這些事你從沒透露過一句,而為了宴梃,你卻能跑來這裡送死。”
巫以淙不得不為自己辯解幾句,小聲說道:“我是為了完成老師的遺願。”
“完成遺願用得著冒充他的身份?用得找一醒來就擔心齊宣誤導他,蕪穗做得那些事,換個人,你也會大度得說一句和你沒關系?”
連連質問讓巫以淙臉色沉了下來,他敲了敲沙發扶手,望向方慕:“行了,你想說什麽,我失去理智,我瘋了,那都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
方慕和他相處這麽多年,見過他用這句話甩了無數情人,沒想到有一天這句話會落在他身上。
他強忍著怒火,再一次問道:“你到底回不回去?什麽時候回去?”
方慕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吵架,再不回去他們自己的實驗基地,就真的要準備巫以淙的葬禮。
“回去什麽,既然都知道不是基因病,之前的研究還能有什麽用,你回去之後把他們解散了吧。”
巫以淙走到落地窗前,一望無際的大海在太陽下閃耀著,他背對著方慕,語氣很堅決,“到了昆斯汀,你和李院長一起走,我看得出來他很欣賞你。”方慕進入灰色絕大部分原因是為了他,是時候去做他感興趣的事了。
“我這就去弄死宴梃。”方慕平靜地收起手扎塞進兜裡就要離開。
“你殺了他,我也一樣活不下去。”巫以淙轉過身定定看著他,“我身上的後遺症一年比一年嚴重,根本無藥可救,死不過是早晚的事。”
“不可能,齊宣沒有解藥也活到了現在,就算給你重新注射了藥劑,一定也有遏製的辦法,醫學所研發的藍色藥丸就有效果,我去找院長。”方慕否認著,李子清提供的藥既然對他的症狀有作用,那麽稍加改良未必不會有效。
巫以淙走到櫃子邊摸出裡面的煙點燃,方慕皺著眉頭按捺住打掉他煙的衝動,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些藥只是吊著一口氣,我身上的症狀和蕪穗晚年一摸一樣,她最後那兩年生不如死,毫無尊嚴,我不想落得這樣的結局。”巫以淙叼著煙,煙草的味道讓他恢復了幾分理智,“對不起方慕,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告訴我十幾年的實驗根本救不了你,告訴我每一次的實驗成果都只有我一個人在高興。”挫敗感擊垮了方慕,連肩膀都塌了下去,他捏著手劄一角,“我出去冷靜冷靜。”
門被大力的關上,巫以淙吸了一口煙,撿起地上的拐杖,一瘸一拐進了浴室,很快響起了水聲。
第88章
宴梃一進來就被滿屋的煙味熏得屏住呼吸,反手扣上門。房間裡沒有開燈,一片昏暗不明,靠在落地窗前吸煙的身影頭也沒回,指間夾著的煙兀自燃著。
宴梃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他身邊握住那雙夾著煙的手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一圈圈散開。
“給你帶了點吃的,和方慕吵架了。”
他擠進窗邊的榻榻米,摟著巫以淙的腰,把頭放在他的肩上,洗過澡的人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清香,十分好聞。
“意見不合的小爭執。”
煙蒂從他指間掉落在地上,零星火苗將地毯灼出黑色小洞,宴梃抬腳將其踩滅,瞥見一旁散散落著的煙蒂,踢開了腳邊的香煙盒。
“他讓我勸你及時就醫,按時吃藥。”什麽樣的小爭執讓一向討厭他的方慕要讓他來轉告,方慕最了解巫以淙的身體,宴梃不得不有些其他的猜想。
巫以淙轉過身與他面對面,黑暗裡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雙如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看得真切,“有件事我騙了你。”
宴梃緊張地繃直了身體,“什麽事?”他的大腦不受控制有許多想法。
“我還是有些生氣,蕪穗的事情。”
他彎腰從榻榻米下方的格子裡取出一雙黑手套,衝著宴梃微揚下巴:“我們還沒比試過,比比。”
宴梃目光落在那雙手套上,巫以淙手指上還有傷痕,套進黑手套時眉頭一皺,宴梃在他昏迷時看過他身上的傷口,哪還敢和他動手,不過對方眉梢眼角都帶著一股怒意,他不想落得和方慕一樣的下場,隻得放軟了語氣帶著點哄的意味:“等你傷好了有的是機會實戰,先吃點東西,一下午都在睡覺還沒餓。”
巫以淙褪下披在身上的浴袍,裡面穿著貼身的黑色薄衫,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和流暢的身材曲線。
“少廢話,要麽你站在原地被我揍,要麽互毆,你自己選。”
話裡火氣十足,宴梃一時拿不準他是秋後算帳還是單純想發泄,動作遲疑間對方已經揮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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