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映有些短氣,不想說話,可是應到葉莉這樣的詢問,他搖搖頭:“媽媽永遠值得最好的,我爸就是一個爛人,是一個泥潭,不配束縛你。”
葉莉:“所以你不是覺得不能長長久久,才抵觸戀愛的。那是因為什麽?怕蘇柏硯變心,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完美,沒有值得人欣賞、喜歡的地方?”
薑映不高興:“才不是。喜歡我是他的榮幸。”
葉莉:“所以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感情本來就是需要兩個人經營的。會有濃情蜜意,也會有相互慪氣的時候,你偶爾也可以換位思考一下他的心境,媽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你小的時候去醫院打疫苗,他一個人在醫院看病,碰到了都要跟著去,說你打疫苗時候會哭,他有特殊的哄人技巧。以前媽媽討厭他,是因為他大你兩級還總愛在你身邊出現,媽媽接觸過太多人性本惡的案件,所以才在你們兩個之間嚴防死守。”
葉莉的話娓娓道來,如涓涓水流一般將薑映尖銳的情緒一一揉展、撫平。
薑映對高中之前和蘇柏硯相處的記憶很少,被葉莉的話勾起了好奇的心思,慢吞吞地問:“他怎麽哄的呀?”
葉莉想起當時的場景,露出古怪又不理解的表情:“……他在你旁邊假裝打噴嚏。看起來他更奇怪了。”
薑映小聲:“啊?”
葉莉目光微微嫌棄和呆滯:“關鍵你每次都會被逗笑,所以你也很奇怪,我和你爸還以為智障可以通過空氣傳播。”
薑映濕漉漉的纖長睫毛一顫:“啊?”
薑映想象了一下高貴冷豔的小蘇柏硯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在他面前一本正經打噴嚏的樣子,原本還悲傷萬分的心情稍霽,有點想笑,可是剛剛還在媽媽懷裡哭的梨花帶雨,現在突然笑出來,太難為情了,像神經病。
薑映壓住微翹的唇角,從紙盒裡抽出了一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淡聲道:“那我們趕快去看他吧。”
葉莉剛發動了引擎,原本以為恢復正常的薑映又哽咽著嗓子催促:“媽媽,快一點,萬一柏硯哥哥被送進太平間了怎麽辦?”
葉莉:“……怎麽可能有那麽快?”
薑映的精神狀況還是不太好。
一會兒情緒平穩,一會兒又陷入悲傷。
短短的路途上,葉莉為他擔心了無數次。
手術室亮著手術中的紅燈,走廊外站著安秘書和幾個陪同的高層。
因為蘇柏硯進行手術需要家屬簽字,蘇老爺子也來了,向精神抖擻的他,此刻看起來格外的萎靡,臉上的皮肉也變成了枯樹皮的模樣,沒有一點水分和光彩。
薑映和葉莉站在手術室外面,安秘書和蘇老爺子幾乎同時向他走來。
蘇老爺子開口之前。
安秘書:“蘇爺爺,蘇總還在手術,如果他知道你在外面為難他的愛人,以他的性格會當場化成厲鬼出來。”
蘇老爺子臉色灰白,搖了搖頭,說:“薑映,親眼看見柏硯傷痕累累的樣子,我心如刀割。他喜歡你,我也希望能與你和解。”
換作是平常人。
說不一定就軟下來上演合家歡的戲碼了。
但是薑映不一樣。
他就是萬念俱灰,面對討厭的人,頭腦依舊清晰。
穠長的眼尾略略一挑,主動上前了一步,逼視著蘇老爺子的目光。
“你裝什麽裝?哦,親眼看見柏硯哥哥傷痕累累的樣子,你就心軟了,這是什麽天大的笑話?以前柏硯哥哥受的傷和苦難都沒有入你的眼嗎?在他最輝煌、最驕傲的時候封殺他,讓他為了尋找出路,各種鋌而走險。他沒有被你逼死,反而殺出了一條血路,你是不是在親朋好友前還腆著個老臉吹噓你的苦難教育啊?現在看到他渾身是血,你就心軟了,笑死,我這輩子都不會與你和解,你他媽給我滾。”
蘇老爺子被他咄咄逼人且條理清晰的話震懾住了,後退了一步。
陪同他前來的宋洛初扶住了他,他畏懼薑映的牙尖嘴利,轉而對安秘書道:“安秘書,你就這麽縱容薑映,為老不尊嗎?”
“啊?”
安秘書攤攤手,一臉為難:“那要不我給老板娘鼓個掌?又不是你們給我發工資。”
蘇柏硯右臂粉碎性骨折,脖頸被鋼筋掛掉了一層皮,再偏一公分,地上的鋼筋就會捅穿他的脖子。小腿被鋼筋扎穿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腿骨,身上多處傷口,腦袋下是一個前沙坑凹槽,有了緩衝,所以只是輕微的腦震蕩。
情況雖然嚴重,但是完全沒有到危害性命的程度,手術進行了很久,直到手術中的指示牌變成了綠色,主治醫師出來時,薑映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松懈。
轉移到vip病房前允許一個人探視,安秘書讓薑映去。
薑映的脊背附著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他輕輕搖了搖頭,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坐在藍色的休息椅上,靠著葉莉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這一覺睡得很久很沉,薑沉和秦斯以知道他在醫院都過來了。
薑沉不忍打擾他的睡眠,就將他抱去醫院附近的酒店休息,方便薑映一睡醒就能夠及時的去醫院探視蘇柏硯。
薑映這一覺睡得特別久,細密纖長的睫毛輕垂,貌似睡得不太安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