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是他們化學老師,脾氣火爆又耿直,連他們溫溫和和的班主任徽哥也勸不住那種,但對學生又是實打實的關心,半點馬虎眼都不摻,學生對他是又愛又恨,五味雜陳。
他們學校是高級私立,學費昂貴校風嚴正,事業有成的學生日後回來看望老師也都默認不帶貴重的禮物,於是他們便提前說好都不送禮,隻一起出錢請當年的科任老師和班主任晚上一起去吃個飯。
“你們今天這是組團來刷本了?”英語老師剛抱著電腦和講義從自己帶的班上出來就撞見了成子言兩人,眼角漾起柔和的笑意。
“是啊,總要一起來,”褚央宇笑著從她手裡拿過電腦幫她拿著一起往她辦公室的方向走,“不然你們就要念叨‘唉,張小蘭今天來看了我,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崽子就是舍不得回來看看’,那多冤呐。”
“從我教你開始到現在都十多年了,怎麽還是滿嘴跑火車,沒個正形?”英語老師笑著嗔他一眼,轉頭看成子言,“子言現在發展得不錯吧?我聽你們班長說,你和幾個課代表都選擇留在了國外工作,一年都約不上幾次。”
“還行。”成子言笑著點點頭,也沒藏著掖著,坦然地和她說了自己的工作安排。
“都出息了。”英語老師欣慰地點點頭,“我下節課要去五班上課,你們化學老師應該沒課,化學辦公室就在英語辦公室隔壁,你們去看看他。”
兩人對視一眼,忍俊不禁。
“你倆笑什麽?”英語老師奇怪道,目光來回在兩人臉上掃,恍然地佯怒道,“噢,你們來就是想看他的是吧?遇到我就是偶然,我就說怎麽這麽巧。”
“這不是知道您這節課沒空,想著晚點再找您嘛,”褚央宇將英語老師的電腦和課本放到她辦公桌上,笑嘻嘻地看她。
“小兔崽子,”英語老師嗔他倆一眼,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浪費我感情,自己去隔壁找老張,別在這礙我事。”
“那我們下下節課來找您聊。”成子言也笑著,看英語老師應允,兩人便去了隔壁辦公室。
有的科任老師興致來了,還將自己當年的得意學生叫進班上即興做了十幾分鍾的演講,一個上午過去,科任老師也就去看望了幾個,中午班主任牽頭把科任老師都聚集過來請了這個班的學生在食堂吃飯。
明明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幾年,西裝革履走出去一個個都是“總”和“董”級別的人,這時候脫下職業裝倒跟學生時期沒多大區別,還是一樣的笑鬧,還打趣說:“過了這麽多年,可終於有資格來教師餐廳吃一吃了。”
“那你天天來,我天天帶你來吃。”生物老師一揚眉。
歲月在老師們臉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卻始終沒能消磨掉那顆育人者最真摯熱切的心。
“正好你們回來,也能給我們學校拍拍宣傳冊,”班主任笑著說,一臉欣慰地看著他們,“拿來做招生宣傳。”
“害!要搖錢樹的話,我們班長可不一直是徽哥你的心頭寶嘛?又一表人才,我們這長得也不齊整,還是讓班長代勞。”一個Alpha男人出聲笑著拉了拉班長。
“你們都是我的心頭寶。”班主任面不改色地笑。
“那徽哥你這心也太大了。”
“要說來,我當了二十多年的老師,做班主任也做了十幾年,”班主任歎了口氣,“但其實這麽多學生裡,讓我時不時掛念著的,還真不是你們這幾個崽子。”
“徽哥,有了新人忘了舊人,我傷心了。”
班主任好笑地看了說話的學生一眼,正巧成子言順著他的話問,便頗有些懷念地簡單說了說:“咱們學校不是有要求學生和老師去就近的好幾個福利院實踐的項目麽。是我好幾年前碰見的一個Omega小孩,又懂事又靦腆,平時誰和他說話他都溫溫和和地回應,向老師們問題的時候也都是乖乖巧巧的,又生怕給別人惹麻煩,即便再忙也不忍心回絕他。”
“是你們眼中作為好苗子的學霸吧?”有人笑問。
“當然,”班主任點點頭,歎了口氣,“只可惜他們沒辦法像你們一樣進校讀書,我也就教了他一年。”
“沒有人收養嗎?”
“沒有。”班主任話語中也帶上些惋惜和無奈,“現在收養小孩的家庭,大都需要給對自己家族有助益的Alpha,沒誰會要一個終歸是要嫁人、還得金貴養著的Omega,更何況你們以為人人都跟你們這些小孩家裡似的呀,能找到關系進咱們學校讀書。”
眾人唏噓一陣便將話題轉到別的地方去了,很快席間就又熱鬧起來。
但成子言卻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班主任關於那個學生的情況。
“其實當年我也問了周圍有沒有願意收養那小孩的老師,福利院也給了資料,但是你知道的,收養條件太苛刻了,還是個Omega,沒有家庭會願意要的。”有人願意接著聽他回憶,班主任也就樂意接著說,又因為和成子言坐得比較近,還拿出手機給成子言看了看他存著的照片和資料。
照片上的少年穿著夏季的短袖,頭髮整理得很清爽,雖然還帶著未褪的稚氣,但五官儼然已經現出他身為Omega優越的漂亮。他似乎不太習慣對著鏡頭,連笑容都有些局促,抿著唇的樣子仿佛還能從他澄澈的眼睛裡看出一點羞赧。
照片裡的面容與他今早那個光怪陸離的夢裡的面容重疊在一起,雖然經過歲月的打磨有了不小的變化,但成子言就是直覺地篤定這是他夢裡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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