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擺放著幾十套白色桌椅,每人身邊都有一個配套的落地式文件架,裡面收納滿了各類各樣的教材書籍、筆記試卷。學生們正在其間往來穿梭,埋頭整理或嘻笑打鬧。
看著這樣的景象很容易被活力浸染。初澄不禁回憶起自己讀書的時候。
忽然,一道穿著短袖帽衫的高瘦身影從他旁邊擠進門。
“讓讓。”
那人在最末一排卸下書包,扭身看回來,露出一張清秀的少年臉孔,好奇地朝著初澄打量,相當自然地拋出一個問句:“新來的?”
初澄當他是自來熟,隻微笑著默認,沒有出聲。
對方緊接著又開口:“留級了?”
原來還真的會被認成同級生,難怪對話口吻聽著隨意。
初澄一愣,而後揚唇:“我看著顯老?”
他本就年輕,生著雙清澈笑眼,笑時露出整齊密而小的牙齒,樣子更添幾分幼態。如此一反問,更是真假難辨。
“那倒不是。”男生也彎起雙眼,笑容英朗,“因為我之前沒在年部裡見過你。而且感覺你身上有點……不屬於你這個年紀的帥氣。”
初澄點頭讚:“會說話。 ”
“鹿言,接著!” 一聲呼喊,打斷兩人交談。
男生循著聲音方向看去,砰的一聲,一顆籃球筆直地撲進他的懷裡。
“嘶,我新換的衣服。”鹿言讓籃球在自己指尖打了個轉,玩鬧式的大力傳扔回去。
突然被高拋了一個來回的球體把前排女生嚇了一跳。教室裡傳來嗔怪聲:“班長,你能不能別一進門就帶頭打鬧?我去大哥那兒舉報了啊!你看他收不收拾你!”
“哎~別別別。”看來“大哥”兩字相當管用。鹿言忙收手,老實地坐下,還拉開身邊位置的座椅,朝仍站在門框邊的初澄示意,“先坐吧,這位置沒人。”
作為7班班長,這個叫鹿言的男孩子看起來很有人緣,剛坐下身邊就匯聚上來一堆同學。
初澄也成功混入群聊。
新學年的話題無非是作業、假期、八卦,還有遊戲。十幾歲孩子們的關注點,初澄早已不感興趣。
直到有個男同學忽然提起:“對了你們知道麽,尤老師這學期不教我們了。”
剛才開玩笑要去打報告的女生扭頭過來,語氣異常惋惜:“啊?為什麽呀?”
“好像是什麽易流產體質,需要靜養。聽說代課人是今年剛畢業的新招老師,就教我們一個班。”
“不是吧?學校領導是看我們班的理科師資太強了,非要中和一下不可嗎?剛上高一就攤上個更年期易怒症,全班投聯名書好不容易換掉了,尤老師才教多長時間啊?又搞!我這本來就半吊子的語文,徹底岌岌可危了。”
我們班的語文底子本來就差,遇上個負責任的老師剛有點起色……
初澄想起了之前在教務處外聽到喻司亭說的話。原來7班還有過這檔子事。
“你們的話也別說太早。學校總不會一再坑自己的親學生吧?如果真的差勁,咱大哥能同意?教務處的桌子還不給他掀了?”
“雖說語文很靠天賦和悟性,但我總覺得新老師會缺乏經驗。”
除了初澄和鹿言,圍在一起的其余人都發表了自己的見解,頓時大家的目光齊齊落在兩人身上。
初澄斟酌半晌,輕聲緩緩道:“可是,所有老師都是從沒經驗過來的。”
鹿言瞧他一眼,眯著眼睛笑笑,表示讚同道:“所以啊,我從不歧視年輕一黨,有激情。”
“班主任也很年輕吧?你們剛才一直在叫他……大哥?”初澄自然地cue到喻司亭,想試著從這群親學生口中套套話。
“昂。”鹿言挑起單邊眉毛,“老大不小的大。像他這個年紀還找不著對象的,你覺得會沒點兒原因嗎? ”
如此自然又真情實感的吐槽讓初澄抿唇笑起來。
鹿言還想再說什麽,剛被抹黑的當事人正好進門。
“鹿……”喻司亭從教室前門探身,視線徑直地落向後方,在看到初澄的時候聲音倏地頓住,而後才接道,“出來一下。”
“叫我,還是叫他?”鹿言察覺到那分毫的異樣,猶豫著發問。
喻司亭冷嗓應了一個字:“你。”
鹿言“噢”了一聲,起身的動作很麻利,看起來應當是挺怵這位大哥的。
喻司亭轉身離開時又瞟來一眼,似乎仍然疑惑初澄為什麽會坐在自己班裡,而且還一副和小崽子們很聊得來的樣子。
班長離開後,其余的學生依然圍在他的座位上閑談。初澄從中提取到了更多關於這個班級的訊息。
在剛結束的高一期末,全年部進行了選科大洗牌,7班的配置卻幾乎沒變。現在班裡大部分依然是喻司亭一手帶上來的老生,而且成績出類拔萃。
學霸們對這位“數理魔王”的認可程度可見一斑。
初澄聽著聽著忽然回過味來。
哎不對,對年輕老師的刻板印象到喻司亭這裡怎麽變成一致好評了?你們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哪個學生和家長能拒絕大哥‘年年帶出狀元郎’的神級buff啊?我記得高一下要選科分班那會兒,百分之八十的谘詢來訪都是奔著他去的。咱班長不就是下一屆的市狀元預備役嘛。”
“不過大哥之前一直帶畢業生,去年好像是他首次下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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