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雖然覺得這個動作更適合小孩子,但也沒有躲開。
他的視線穿過病房的玻璃,看向獨自待著的應鶴,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中午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初澄詫異地回頭看了看,看著裡面那孩子落寞的眼神,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你先打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鹿言點點頭。
初澄轉身,推開病房門走進去。
他給應鶴遞了杯水,然後坐在了他的對床上。看看周圍的環境,這樣熟悉的情景有點像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那個時候。
短暫的沉默後,初澄率先開口:“說說吧,怎麽回事?因為什麽抄的凳子?”
“忘了。”應鶴的語氣淡淡。他頭上纏著繃帶,靠在床頭擺弄著平板電腦。
初澄好奇:“你這設備是哪兒來的啊?”應鶴:“從護士站借的。”
也是,這小子逃院都得心應手,借台平板更是不在話下。初澄無奈一笑:“你說你這嘴甜的屬性怎麽從來沒對我表現過呢?”
“哥~”應鶴掀眸看去一眼,兩秒後故意捏著嗓子矯揉造作,但他的好態度隻限於這一個字,下一秒就恢復了冷漠的快語速,“你能讓我安靜地看個電影嗎?”
初澄糾正:“差輩分了。”
應鶴隨口接道:“我才不和你的好大兒一個輩分。”
“看來是架沒打爽,心裡還憋著一口氣呢。”初澄不想和一個頭暈的傷員計較,想起鹿言臨走時說的話,拿出手機,一邊瀏覽外賣,一邊繼續聊天。
“頭還疼嗎?”
“還行。”
“想吃點什麽?”
“水餃。”
“嗯。”初澄應著,點了晚餐後又給孩子定了個帶蠟燭的小蛋糕。
嗡——初澄正在輸密碼支付,屏幕上方掛起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竟然是江之博發來的。
[初老師,應鶴怎麽樣了?]
中午還打得火熱,一副恨不得要弄死對方的樣子,這才過了沒多久,居然還發來慰問消息。這些孩子的心思,真是難猜。
初澄抬眸瞥了一眼看著像沒事人一樣的應鶴,不動聲色地回了消息。
應鶴用平板外放起英文電影,過了幾分鍾忽然開口:“英語老師沒事吧?”
“她和孩子都很好,這件事表揚你,但是……”初澄剛想抓住機會批評他兩句,就被打斷。
“不用表揚了,功過相抵吧。打架我不對。”應鶴說,“是我自己心情不好,那幾個小子其實也沒怎麽惹我。你別念叨了。”
初澄:“……”
病房裡只剩下電影的台詞聲。初澄沉默片刻,不再選擇縱容,改換了更能讓對方聽懂的方式。
“應鶴,我的忍耐有限度,沒興趣拯救什麽都懂就是要擺爛、要明知故犯的叛逆少年。如果再有一次,從你嘴裡說出‘大不了學不上了’這樣的話,你就給我從7班滾蛋。”
“我生氣了”永遠不如“我不管你了”來得有震懾力。應鶴拖動電影進度條的動作一頓,空了片刻,嗯了一聲。天色擦黑,初澄接了通電話,下樓去拿外賣。
北方九月的夜晚已經起涼風了。初澄從學校出來得急,身上還是一件短袖T,被風打透時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他拿了蛋糕,轉身準備回去時,在路邊注意到一輛車,看車牌號好像是喻老師的。
這樣的想法剛在初澄腦子裡閃過,下一秒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推開了車門。
喻司亭上前幾步,抬手解開身上的風衣紐扣,脫下來披給他,然後才對著發愣的人開口:“不是說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嗎?你幹嘛呢?”
帶著體溫的衣服披到背上,夜裡的風頓時就沒有那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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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澄動動嘴唇:“我忙忘了。”
喻司亭低頭看向他手裡的東西:“都記住給別人買蛋糕了,想不起來給我打個電話?”
“反正你遲早都會知道的。”初澄嘟囔著,“你白天也忙著重要的事,如果我在那個時候就打給你,像個沒斷奶的孩子。”
喻司亭笑笑,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接著問道:“累了吧?剩下的事交給我。”
初澄的確是心累,但沒有到不能應對的地步,溫聲開口:“我也是這個班的班主任,總不能總躲在你身後。”
“這麽想獨當一面?”喻司亭聽出他聲音裡隱藏的那點疲憊,用玩笑來安慰,“是覬覦我的800塊補助?”
初澄搖頭:“其實我察覺到他們可能會有這麽一遭,就是沒想到發展成這樣的局面。”
喻司亭說:“總會有很多意外的情況。你沒有辦法事事想到前面,做預判、做準備。所以做老師,有時候就像是個軍事家。”
“需要想象力?”初澄搶答。
“目前來看,初老師已經具備及時做出反應的能力了。”喻司亭彎唇點點頭。
喻老師抬手幫對方整理衣領,低頭時卻發現他拎蛋糕的手法不太對。捧起手一看,掌心布著大片的青紫。
“這是怎麽弄的?”
初澄自己也沒注意到,滿不在乎地答:“可能是擋椅子的時候磕到了,我都沒覺得疼。”喻司亭沒反駁他,只是用指尖輕輕地捏了捏。
初澄:“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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