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應珩的叫醒服務,周明軒也還是睡到了中午。桑落剛修完昨天的照片,打包發給了正在度蜜月的Mica,見到周明軒時發現他的嘴角破了,他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嘴巴怎麽破了。”
周明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臭了,默然一秒才說上火了。
桑落識趣地沒再多問,周明軒原本是打算今天就回澳洲,但因為起晚了,索性改簽到明天,他和季商聊了幾句工作之後,又問他們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桑落神色一頓,下意識去看季商,正好季商也在看他。沉默片刻後,季商問他:“還有想去玩的地方嗎?”
桑落愣了一秒,然後說:“有。”
季商點了點頭,沒說什麽時候回去,但顯然是願意再多留兩天。
之後沒一會兒,桑落接到了購物中心導購的電話,說他定的表已經到店,詢問桑落下午有沒有時間過去取貨。
桑落下午要去文身,於是說自己下午沒時間,晚上可以過去,導購答應之後便掛了電話。
“你下午要去哪?”剛掛電話季商便開口問他。
想到先前那句不學好,桑落想也沒想就撒謊:“應珩讓我去給他拍照。”
季商很輕地縱了縱眉心:“在哪兒拍?”
桑落沉吟片刻說:“還不知道。”
季商看了他兩秒:“去問清楚,我送你過去。”
桑落:“……額,不用了吧,你下午不是還要開會?”
“取消了。”季商頓了頓又說,“不是想去坐摩天輪嗎?等你拍完就去。”
桑落忽然有點後悔自己說謊,但季商突如其來的體貼又讓他心裡有些微妙的開心。他想到了他喝醉那晚季商手指的觸感;也想到了婚禮上,季商掀開頭紗時的眼神;還有今天早上泳池邊,季商的冷臉和怒意。
好像,季商的在乎有了和從前不一樣的可能。
最後,桑落還是無法拒絕季商,也因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漏了馬腳。
一直到出門時季商提醒他,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拿相機。
當他轉身想要回去的時候,季商喊了句“站住”。
桑落停下腳步,轉頭對上季商近乎銳利的目光:“說吧,你瞞著我到底是要去幹什麽?”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季商看出桑落剛才一直在說謊,桑落也看出此刻自己沒辦法繼續撒謊,隻好說:“去文身。”
季商沒有太意外,只是眉心的皺痕變得更明顯了一點,顯然是不讚成。
“你這是什麽表情?”桑落問,“你不會還要管我,不許我去文身吧?”
季商不置可否,默然片刻才問:“為什麽突然想要文身?”
桑落無謂道:“不突然,我很早就想了。”
或許是因為桑落曾經說過希望季商把他當成一個成年人看待,不要把他當小孩,也不要以兄長的身份事事管著他,所以季商沒有直接說“不許”。
他斟酌片刻,提出了一些很沒必要,也很乾癟的建議:“你想要文身,可以買文身貼,沒有必要——”
“我覺得有必要,”桑落打斷了他,很固執地說,“我想文,就是希望這個痕跡不會在我身上消失。”
“你現在想,以後又不想了呢?”季商不帶感情地問,“再受一次罪,去洗掉?”
明明季商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平靜,也只是很理性的把可能性擺上明面,但桑落心裡還是不受控地浮起些許抵觸。
季商還是認為他只是在任性,想文身也只是一時頭腦發熱的想法。大概是和說喜歡他一樣,只是短暫的、會在未來後悔,所以現在必須被修正的錯誤想法。
就像季商當初察覺到他的感情之後,以躲避與疏遠來進行的無聲說教。
“我沒那麽善變,想要就是想要,就會一直想要,以後也不會不想要,”桑落說,“喜歡也是一樣。”
會一直喜歡,以後也不會不喜歡。
頓了頓,桑落又忍不住說:“況且,不管我受什麽罪,疼的都是我,和你又沒關系。”
季商猛地皺眉,像是被他這句“沒關系”給激怒,眼神漠地沉了下來。
剛才那話說完桑落就有一點後悔,他不想讓矛盾升級,隻好緩了語氣:“我已經想好了,你不要勸我。”
他沒說不用,而是不要。
不是不需要季商的勸誡,而是不想要他的勸誡。
季商或許是聽懂了,他沒再說什麽,沉默地拿著車鑰匙出門,將桑落送到了文身的地方。
一直到桑落下車,他們都沒有在進行溝通。桑落沒有讓他跟自己進去,季商也沒有提起。
他就坐在車裡看著桑落走近那家文身工作室,應珩笑著迎出來,然後兩個人一起走進室內。
季商下頜動了動,手剛抬起來要去拉開車門,桑榆打來了電話。
五分鍾後電話結束,季商臉側肌肉緊繃著,浮出幾分冷峻。
隔著工作室的玻璃牆,他看到店裡的人將桑落團團圍住,不知道說了什麽,桑落臉上露出了放松的、帶著羞赧的笑。
季商下意識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糖盒,發現裡面的話梅糖已經空了。
其實他的煙癮不重,如果不是壓力太大或者是感到煩躁不安,很少會想要抽煙。所以當時桑落給他買糖,說讓糖果替代香煙,最好把煙戒了的時候,他覺得沒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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