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搖搖頭。
穆無涯又問:“那你怎麽回答的?”
沈岸環住雙臂,抬頭看穆無涯:“那時候我也沒多想,就舉起手裡的糖對老和尚說,因為說不定哪天就有人送糖給你吃了,老和尚愣了愣,然後大笑道,小娃娃你說得對,活著就有無限可能,人生就應該隨時準備去死,也隨時準備絕地逢生……”
穆無涯感慨道:“這可真是……”
真是什麽,穆無涯半天沒說出來。
沈岸又說:“無涯,你看估計以後我也得常住醫院了,不如你去找找馮醫生?你的病……”
穆無涯不顧醫院人來人往,低頭親沈岸一口,打斷他的話:“不去了,我得照顧你。”
沈岸無奈,隻得點點頭,他又說:“無涯,如果我真的被確診為急性病毒性心肌炎,我……”
“哥!”穆無涯不願意聽。
沈岸堅持說完:“如果真的確診為急性病毒性心肌炎,知道結果後,我們立刻回家做吧。”
穆無涯咳嗆出聲:“啊……?”
沈岸的表情卻極為認真:“不然以後我長期住院,可就沒機會了。”
玉鹽玉鹽穆無涯還沒回答,會診室裡醫生探出個腦袋:“沈岸,沈岸在不在?”
沈岸往前一步:“在。”
醫生招招手:“來,你進來,家屬不用跟著,我們再給病患做一次檢查,大概半個小時,家屬你可以先去大廳繳費。”
本想一起跟進去的穆無涯停下腳步,他和沈岸對視一眼,各自點點頭,沈岸轉身走進會診室。
穆無涯拿著一堆資料去繳費,醫院開通了線上支付,減輕了繳費窗口的壓力,穆無涯沒過多久就把費用給全部繳清了。
於是他又往會診室走去,穆無涯穿過門診樓樓道,看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奶奶門口賣祈福的小牌子。
穆無涯走過去,老奶奶聲音顫顫巍巍:“年輕人,買一個吧,祈福的,能祈健康。”
穆無涯問:“多少錢一個?”
“三塊錢一個。”
穆無涯點點頭:“奶奶,你有多少,都賣給我吧。”
老奶奶先是一愣,然後擺擺手:“孩子,你買一個就好咯,這醫院啊,信醫生,聽醫囑,不要信這些。”
穆無涯笑了笑:“買個安心。”
老奶奶將其中一個小牌子遞給他:“一個就很安心啦,喏,給你,會好的,孩子,都會好的。”
穆無涯堅持給了老奶奶一張紅的,將小牌子揣進口袋裡,走上樓。
他回到會診室門口時,沈岸還沒有出來。
穆無涯看看時間,抱臂靠在牆上,等了一會,又百無聊賴地拿出口袋裡的小牌子握在手裡玩。
小牌子是木頭做的,用紅黃油漆塗著一些不倫不類的經文。
穆無涯把玩著小牌子,心想。
如果。
如果他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那他三年前一定不會離開沈岸。
這些話現在聽起來是多麽的混帳,不知珍惜,不知身在福中。
但是。
但是這些都不應該沈岸來承受啊,不應該啊。
莫名地,穆無涯又想起那天沈岸來老舊城區找自己,他說:“這個世界沒那麽好,但似乎也沒那麽糟……”
“無涯。”
有人在喊穆無涯。
穆無涯抬起頭來,看見沈岸慢慢從會診室裡走出來,朝著他,一步步,幾乎在挪。
第六十四章 我餓
“哥……”穆無涯一步上前,站沈岸面前,沒有開口詢問,等著沈岸自己說。
沈岸伸手抓住穆無涯的手臂,穆無涯的身子感受著沈岸指尖的顫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沈岸深吸一口氣,眼睛慢慢紅了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不是病毒性心肌炎,我……我……沒事……醫生說就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我沒事,不是大病,你……你別哭啊……你哭什麽?”
穆無涯又哭又笑,他伸手抱住沈岸:“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哭什麽,我就是,就是突然想找馮醫生,哥,我想把我的病治好,我,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我想帶你去見家人,我想和你一起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很久很久,我……哥……”
沈岸嘴角一揚,淚卻滾了下來:“嗯,我,我陪你,我陪你好不好?”
“謝謝,謝謝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穆無涯將頭抵在沈岸肩膀上,邊哭邊笑,喃喃著不停重複。
醫院陽光傾落的走廊上,兩人就這麽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路人雖然頻頻側目,但也不覺新奇,畢竟這醫院,時時刻刻都在上演大喜又大悲的劇集。
生活有時候確實挺糟糕的,但是未來還有許多吃到糖的機會,還是等等吧。
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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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你終於願意回來上班了啊?”
三月末,路上的行人都已經脫下了厚重的棉襖,換上輕便的長袖,程志明在天娛公司見到沈岸,嚇得直接一句臥槽:“知不知道你的太太、妹妹粉還以為你被冷藏了,哭天喊地威脅我們放你出來。”
沈岸說:“之前感冒了,抱歉。”
程志明:“……一、一陣?等等啊,我翻翻日歷,噢,將近三個月,感冒三個月,你怎沒熬出肺癆呢你?”
沈岸:“差一點,謝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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