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師,謝謝你願意放我出來。”
卓因行想要起身向後縮,雖然是個沒什麽作用的動作,但是他想躲開。
且不論面前的人是人是鬼,昨晚的經歷就足以讓他害怕。
可是他的身上太酸痛了,胳膊肘才一撐起來,後腰就像空了一塊似的,重重地跌倒在床面上。
周赫立即放下盤子,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把卓因行抱起來,讓他靠坐在床頭。
其實期間卓因行是有躲避動作的,只是他的力量讓那些動作的幅度接近於無,周赫完全沒有感覺到,因而情緒仍然穩定著,返回去把盤子端過來,“吃點早飯吧,我本來想去給你買一些的,突然想起來別人好像看不見我,如果一袋早餐憑空在路上穿梭的話,怕是要上新聞了。”
卓因行指尖抓緊了身下的床單,“你到底是什麽人?別人……看不見你又是什麽意思?”
周赫愣了一下,“昨晚那樣,都不夠讓你想起全部嗎?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記起來?”
卓因行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他再想不起來,這個男人很可能要用昨晚的方式,重來一遍。
他無法不覺得這種方式很荒謬,可事實上,昨晚經過那樣的事情之後,他確實把這個男人從他的夢裡帶出來了。
“你給我點時間!說不定有延遲呢?”卓因行說了一個讓自己都覺得離譜的理由。
他以為對面這個人又該黑氣繚繞了,誰知道,他這急中生智的發言,竟然把男人逗笑了。
“卓老師,你不要害怕呀,那是多麽快樂的事情啊。”他舀起一杓粥來,喂到卓因行嘴邊,“但是我知道,你還沒有恢復好,我不著急。”
男人對著杓子吹了吹,甚至高興地哼起了小曲。
卓因行感覺現在的自己和半身不遂沒什麽區別,也只能先順著這個男人的意思。
很快入夜,男人很自然的掀被子上床,卓因行處於劣勢地位,也不敢有什麽異議。
最重要的是,他這一整天都很困,吃完了飯之後更困,要不是因為家裡有個陌生人,他實在難以輕松沉睡,怕是早就睡著了。
睡前,男人問了他一句,“卓老師,真的有延遲嗎?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印象了?”
他立即閉上眼睛裝睡。
他太困了,裝著裝著就變成了真的,這一夜,他沒有在做那些黑氣繚繞的噩夢,而是夢見自己出現在了綠蔭遍地的小樹林裡。
緊接著,一個身穿白色運動校服的男孩跑了過來,手上抱著髒兮兮的籃球。
下一秒,他的對面迎過來一個男生,身高稍微高一些,沒有穿著校服,雖然也是少年氣滿滿,但看起來要更成熟。
抱著籃球的男孩,和那個黑氣繚繞的男人長得一模一樣,他開始開口說話,“學長,下周你一定要來看我的球賽呀!我還拿一個第一給你看,不管到時候給我的是獎牌和獎杯,我都送給你!”
因為是夢境,一切皆有可能,卓因行的視角突然轉變,他的面前變成了那個成熟的男生。
這一刻他不得不震驚,因為這個男生的臉,顯然是大學時期的自己。
他看著自己接過了籃球放到一邊,準備拉開對面男孩的外套,“外套都蹭髒了,拿回我家吧,讓阿姨一起洗一洗。”
誰知道拉開以後,裡面並沒有T恤,也沒有內搭,只有男孩結實的腹肌和胸肌,附贈陽光下的籃球催生出的汗液。
他看見大學時期的自己通紅了整張臉,而對面的男孩哈哈大笑,左右看了看,踮腳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什麽?
他對這些完全沒有印象,他大學時期並沒有認識什麽男孩,更沒有交過男朋友。
緊接著,他的視角再轉換,他發現一棵樹後面,藏著一個表情猥瑣的瘦小男孩,他手上拿著相機,相冊裡,是剛剛親吻的畫面。
常規的夢總是破碎的,一會兒一個場景,一會兒一個時間。
充滿綠蔭和陽光的校園突然消失了,他的視角又轉換到了室內。
這是一間辦公室,裡面坐著許多校內的領導,領導的桌面上,是攤開的筆記本電腦,而筆記本電腦上,是那張接吻的照片。
照片氛圍很好,任誰看了都要講一句純愛無敵,但這些“誰”裡面,絕對不包括校方。
“卓因行,你是一個公眾人物,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帶來不該有的影響,你們大學怎麽學風開放我不管,但你擅自闖入了我們高中的校園,還把這種娛樂圈的歪風邪氣帶了進來,必須道歉,給我解決方案!”
緊接著就是更混亂的場面,兩邊校方領導的爭吵,雙方父母的爭吵,還有年輕時的羅姐參與其中。
夢境的時間線是很跳躍的,在混亂的爭吵聲中,他又坐上了轉學的車,車胎突然脫落,車子滑下立交橋。
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此起彼伏,醫院的急救室裡,父母旁邊的心電圖變成一條直線,而他包扎好了四肢和額頭的外傷,默默地看著,做不了任何事情。
他躊躇了一步,邁入了下一個場景,他的眼前是巨大的電腦屏幕,飄紅字體的熱搜詞條層出不窮。
關於他是同性戀,關於他道德敗壞,錯誤引導後輩學生。
再關於一些他的謠言,比如,如此俊美的少年,火得這樣快,應該是自己給自己開了“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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