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暈倒和沒房卡的情況下,借住一下還算情有可原,可是現在他燒也退了,人也醒了,再住總覺得怪怪的。
一來他和周赫並沒有熟悉到那個程度,二來也影響周赫休息。
他笑笑,婉拒道:“不麻煩你了,下個樓的事。”
周赫慢慢收回了手,想到什麽似的突然下床,從行李箱裡又拿了一條毯子出來,抖落開,加固楚河漢界。
周赫:“卓老師,你蓋的被子是前台新送來的,被單是清掃阿姨剛換過的,我也是洗過澡的,我們...都是乾淨的。”
卓因行無奈,似乎他再怎麽重申許諾,都無法輕易改變周赫刻在骨子裡的敏感。
周赫一定是對圍讀時的閑話耿耿於懷吧,鄉下人,窮酸氣,討人厭。
可是周赫太過善良,從不怪罪別人明晃晃的勢利眼,一直苛求自己。
實際上周赫和那些難聽的詞有什麽關系呢,周赫的外在條件不輸劇組任何一個人,只不過是衣服沒有大牌logo,手腕上沒有名貴珠寶,這些並不應該為人詬病。
卓因行覺得,這樣過度敏感的性格,也會是抑鬱症的隱患,他不在乎多費些話,但一定不能再讓周赫誤會,陷入自我懷疑的怪圈。
卓因行:“我不是這個意思,讓你照顧我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現在我都已經退燒了,哪還好再麻煩你。”
在他眼裡,周赫的情緒轉換總是很快的,單純得像某種犬科動物,只要你稍微示好,他就搖著尾巴恨不得螺旋飛天。
比如現在,周赫滿臉期待地看著他,“不麻煩的卓老師,你是我在劇組唯一的朋友,你和我一起睡,我只會覺得高興。”
卓因行沒聽出來第一與唯一的概念區別,隻覺得周赫讓他幻視老家裡的大金毛。
爺爺有一條大金毛,他本想帶回來養,曾經專門休假,驅車去老宅和大金毛培養感情。
爺爺囑咐他定時定量喂食,可大金毛眼巴巴看他一會兒,他就心軟多喂了好多零食,一個月下來,大金毛體重超標了。
他很愧疚,承擔起帶大金毛減肥的任務,可是大金毛運動量巨大,他直接遛狗溜到中暑昏厥。
病床前,爺爺數落他,“他要往山上跑你就任他跑?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不注意。”
他記得自己當時很委屈,弱弱地說了一句,“可是它想去。”
爺爺歎了口氣,說心軟也是病。
最終爺爺拒絕了他帶走大金毛的請求,因為他會把狗狗慣壞,讓狗狗陷入病態,然後自己無助地承受著一切。
現在,他深刻體會到了心軟是病,他自覺不是討好型人格,卻有吃軟不吃硬的致命弱點,對示弱完全沒有抵抗力。
看著面前期待滿滿的周赫,他的頭還是點了下去。
睡前,周赫反覆保證自己睡相好,不打鼾不磨牙。
後者倒是做到了,前者真是...
卓因行本來就睡眠質量差,早上六點鍾不到就醒了,窗外雨聲明顯,本該天光大亮的夏季清晨,到現在仍是灰蒙蒙的。
他想伸個懶腰,一用力才發現小臂被重物壓住了,他偏頭,哦,昨晚他多了一位“睡相很好”的臨時室友。
但這位室友的睡相很難評。
說周赫睡相不好吧,這人還規規矩矩地側身蜷縮著身體,沒有佔據多大空間。
說周赫睡相好吧,這人蜷縮的地點又在他身側,雙臂抱著他的胳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昨晚加固過的楚河漢界早已經被蹬到了床尾。
他無奈歎氣,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拄著床面打算起身洗漱,起到一半,就被一股大力攔了回去,要不是他這回反應快了,差點就要磕到床頭。
偏頭一看,是睡夢中的周赫不滿自己的“抱枕”消失,長臂一攬把他攔了下來。
周赫的臉埋在他的腰側,嘴裡嘟嘟囔囔的,他側耳去聽,似乎是再說:“不鬧,再睡一會兒。”語氣之熟稔,好像他們同居已久。
然而事實上,對於現在的周赫來說,他們認識的時間還沒有一個月,所以周赫把他當成誰了?
前女友?還是…現女友?
不等他把思維發散到更多離譜角落,周赫長腿一掀,壓住了他的雙腿。
這人,還真把他當抱枕了。
此時他還沒有感覺冒昧,更多的是看鬧騰小孩的無奈,下一秒周赫腿手並用收緊力氣,與某些位置親密接觸後,他無法不感到冒昧了。
周赫還沒醒,但男性身體上,有些部位會比大腦更先一步清醒。
夏季的被子薄的像兩層布,觸感和溫度都隔不住,卓因行大腦宕機一瞬後,立即使了大力掙脫這個懷抱,掙扎過程太過慌亂,首當其衝的就是周赫那個率先清醒的部位。
被雞嗶的周赫痛呼一聲,被迫醒來,抬頭就看到已經跳下床去,靠在牆角,一臉無措的卓因行。
這種直雞心靈的痛讓他眼角轉淚,他不解地關心道:“怎麽了卓老師?床上…有蟲子嗎?”
卓因行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尷尬的問題,沒過腦子就順著周赫的話給了答案,“是啊,好、好硬一條蟲子。”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沉默了,紅暈在這段沉默裡迅速佔據了兩個人的臉龐,卓因行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他到底在說什麽呀…
遇事不決,主打逃避,卓因行決定下樓拿個房卡冷靜一下,“那個,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瞄準的,就不小心、就碰到了…我先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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