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興嗎?”他繼續詢問,熟練地掀開被子讓周赫坐下,“因為今天導演罵你了?他只是脾氣急了,最後過的時候不是誇你了好幾句嘛。”
“不是這個。”周赫悶悶道。
一般周赫坐下後,都會黏人地把他抱過去,今天卻什麽都沒做,即使他已經習慣性地站近。
他覺得腰間空落落的,這種感覺讓他羞恥,於是搬了個椅子坐到別處。
“有什麽事情說就好了。”因為周逢給他的線索,他去插鑰匙的想法很強烈,所以現在心很虛,聲音都溫柔了好幾倍,“我聽著呢。”
“我不是說過我和周逢關系不好了嗎?”周赫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裡有很強烈的不滿,不是故意撒嬌討寵的那種,而是真的動了氣一般。
“嗯...所以?”
“你還問我!”周赫聲音高了一倍,但臉上的氣憤卻幻化成了兩倍的委屈,尾音拐著彎跑去了哭腔那裡。
卓因行試圖推測,“因為今天,我和他聊天了?”
又不是小學生,和誰關系好,就不可以和對方的死對頭說話,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吧?
都是成年人了,又牽扯著利益合作,就算討厭到極點,見面也仍舊會點頭握手,更何況他和周逢並沒有對立到那種程度。
他已經在注意著疏遠了,但沒必要連日常寒暄都不回復,今天也是事出有因。
沒想到周赫竟然說:“那不然呢?”
卓因行無奈,“人家給我好心介紹藏品,那麽熱情,我總要給點回復吧,社交禮貌而已。”
“不是社交禮貌,你們聊得很開心,你們有共同話題。”周赫摔打著手邊的被角,“你一進門都沒和我說話,盡和他聊了。”
“你和誰聊都行,就他不行。”
這是吃醋了,分明難纏又幼稚,卓因行卻有點竊喜。
他懷疑周赫,他調查周赫,他背著周赫和“敵人”共謀。可他也擁抱周赫,縱容周赫。
人本身就是各方面的矛盾體,他也是。
有時候他甚至會瘋狂的想,就算整個《戀痣癖》都是周赫做得局,又怎樣?不更能周赫對他感情的純粹嗎?
在戲劇和娛樂圈裡,純粹的感情多難得啊。
比起操控他命運,不顧他的意願,將他置於循環重生中的幕後之手,周赫也沒有那麽不可原諒。
但也只是有時候。
控制之外的感情不住地流淌,他裝作不知不覺,硬生生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於真相的探索。
而且,他也不能把這些不可控的未命名感情全都回應給當下的周赫,因為他認識的是三世的周赫,他可以做到分清角色與現實,可叫他分清三個現實,太強人所難。
他會覺得當下的周赫可愛,是因為和第一世裡陰暗的周赫反差太明顯,他會樂於看到周赫的耍賴,是因為第二世小心翼翼的周赫讓他太過擔憂,沒有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道理。
三個周赫是分開的,可他是連貫地經歷了這“三個人”,扯不清。
他不想承認這種陌生的感情是...好感。
那只會讓他更加迷茫,他到底是對誰好感?他和第二世周赫的羈絆,讓現在的周赫得益,是否不夠公平?他身上背負著兩個周赫的生命,是否有資格對現在的周赫表達好感?
太難了,還是選擇忽視與逃避吧,太複雜了,他更向往簡單的舒適區。
破解魔咒之後,他就遠走高飛,與周赫天各一方,徹底拋下這些問題,最好了。
“卓老師,你今天要陪我說很多話,要比和周逢說的話多。”
“好,你想聊多久我們就聊多久,喝咖啡我也陪你聊。”
人在車禍後會有一定幾率,封鎖自己不願面對的記憶,卓因行這樣擅長逃避的人,也很會給自己找理由。
他只是在裝喜歡罷了,他只是迫於魔咒無法拒絕罷了。
“卓老師,你別離我那麽遠。”周赫張開雙臂,和雙腿。
卓因行沒用思考就走了過去。
“卓老師,我不是一開始就出生在周家的,周逢頂替了我的位置,我小時候過得很不好。”
“頂替?”這是卓因行第一次聽說的事情。
“我不想多說,反正他是一個小偷,他不可以再偷走你。”
卓因行搖搖頭,“不會,他偷不走的,我是你...我自己有判斷能力。”
“你想說什麽?”周赫終於露出了笑臉來,“你是我的,是嗎?”
卓因行偏頭,留給周赫一隻紅透的耳朵,“你別給我下套,讓我說出一些有歧義的話。”
周赫悶在卓因行的懷裡偷笑,深深嗅取卓因行身上的氣息,貼著卓因行的襯衫說話,“卓老師,半個月了,我想問一下,我的追求有一點點進展了嗎?”
他每說一個字,嘴唇都隔著襯衫接觸卓因行的皮膚,一個個輕輕的,沒有名分的吻,偷偷地印在卓因行身上。
“累了嗎?”卓因行裝傻,曲解答案的方向,“你可以隨時停下追求,我們也可以回到——”
“回不到。”周赫用力收緊懷抱,緊到讓卓因行嘶氣一痛,“是你讓我的感情變了質,我們是互相負責,我一點也不累,怕我累就早點答應我。
“好好好。”就這樣曖昧不清吧,不要去深挖出一個結果了,他們是注定沒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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