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今天沒狀態,才隻贏了兩局就撂了手柄,躺下來枕到沙發扶手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唐曉淇來了以後看出他不對勁,但剛才在微信裡也沒聽陳彬說什麽,於是坐到時允身邊關心了兩句,問他究竟出了什麽事。
陳彬憋著壞,笑了笑,彎腰邊解外賣袋子邊調侃道:“沒事兒,他生理期。”
“滾蛋。”
時允抬腳照人腿窩踹了一下,之後對著天花板眨了眨眼,語氣蔫蔫的:“時長榮說要跟那女的結婚,今天還把人帶家裡來了。”
“我去……登堂入室了?”
陳彬聽罷率先出聲,邊上的唐曉淇看著時允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樣的話才能安慰到他。
“那女的還有一兒子,年齡看著跟咱們差不多。”
時允手墊在脖子底下自顧自回憶著,眼前突然就浮現了對方站在門廊前那副安靜沉默、眉眼間卻又難掩疏離的模樣。
上身疊穿著兩件素色棉質短袖,下身一條束口工裝褲搭配純色板鞋,筆直的肩背藏在輕薄的衣襟之下,顯得身形愈發清越挺拔。
這人一看就是從小被許豔萍照顧得很好、沒怎麽吃過苦的。
他身上似是帶著股書卷氣,清寂乾淨,但光潔的面龐之下又透著幾絲棱角分明的冷峻。
很奇怪,將這些特質放在一個人的身上,竟然一點也不矛盾。
“許、臨、熙。”
時允一邊想著,嘴裡不自覺念叨出臨關門前聽到的這個名字。
你怎麽跟你媽一個姓啊……
時允心道,真是自己沒爹了所以非得找個人家把這戶口給上上麽?
可怎麽就看上時長榮了,這眼光未免也太爛了點吧……
怔忪間,陳彬的聲音幽幽飄了過來:“那你爹這是給你找了一兄弟分家產來了。”
時允在乎的倒不是這個,仰頭敷衍著“哦”了一聲,剛安靜了沒兩秒,就叫陳彬一聲驚呼給他從虛晃中拽了出來。
“等等!”陳彬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按住時允的腿:“你剛說你那後媽的兒子叫什麽?”
時允對“後媽”這個詞似是有天然的生理性排斥,一聽見就不自覺想吐。
聽見陳彬這麽稱呼許豔萍,他五官擠在一起嫌惡地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照實回答道:“許臨熙。”
“哪個‘臨’?哪個‘熙’?”陳彬問。
時允瞥了他一眼,眸光中略顯不耐,搞不懂討論這種問題的意義在哪兒。
“我怎麽知道,今天第一次見。”
時允話音落地,就見陳彬撂下筷子抻著頭在茶幾上尋摸了半天,後來找著手機就開始低頭搗鼓起來。
半晌之後,他拿著手機把屏幕懟到了時允面前:“是他麽?”
毫不誇張地講,這是時允這輩子見到過最不落俗的證件照。
照片上的人藍底白衣,頂著一頭利落的黑發,身姿板正但又不失少年人應有的朝氣,是即使放到人堆裡、也絕對能一眼就把他挑出來的那種奪目。
時允愣愣盯著屏幕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照片上這人竟然就是許臨熙,遂收斂了神色“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這照片你哪來的?”
他從陳彬手裡一把奪過手機。
“市一中榮譽牆啊,哥!”
陳彬一邊說著一邊夾著指頭劃拉兩下,給時允把照片往小了縮,露出學校的網絡主頁。
“許臨熙,市一中學神級的傳奇人物,比咱們高兩屆,我姐當年和他一個班,迷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時允高中沒和陳彬在一起,想象不出來他口中所描述的“學神級別”究竟是個什麽概念,於是頓了頓,開口問:“有多神?”
陳彬斜眼瞟過來哼了一聲,吊足了時允胃口才幽幽開口:“我這麽跟你說吧,你考前拜孔子不一定有用,畢竟他老人家也不懂什麽是細胞有絲無絲分裂,但許臨熙懂啊!”
陳彬說著正了正身子,朝時允湊過來,一臉嚴肅地問:“你之前見過高考理綜幾乎接近滿分的人嗎?”
說罷垂眸往屏幕上又瞄了一眼:“他就是。”
時允其實對許臨熙究竟是不是學神這事兒也沒多好奇,剛才就是那麽隨口一問,畢竟人家高考能考多少分跟自己也沒太大關系。
可現在叫陳彬這麽聲情並茂一描述,倒還真把他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沙發另一頭旁聽的唐曉淇倒先坐不住了,脫口發問:“他這麽厲害,那現在在哪兒上大學啊?”
“就建國路那邊,醫科大。照他這成績,去京城上學都綽綽有余了,誰知道這人腦子裡都是怎麽想的。”
一聊到這個,陳彬的語氣突然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但時允卻在一旁聽得真切,他這字裡行間的意思不像是在替人惋惜,倒像是在譴責什麽似的。
果不其然,很快,謎底就揭曉了。
“我姐當時立志要跟他上一個學校,知道兩人志願報差了以後差點沒把家裡的房頂掀了。”
“她在家裡跟我爸媽鬧著要複讀,我爸媽找到許臨熙想讓他勸勸我姐,結果人在電話裡一句和我姐不熟就把我們全家打發了。”
“然後呢?”
唐曉淇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眨巴著眼睛忍不住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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