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戲了串戲了,”高原把他抱著拖開,“消停一會兒吧朋友。”
“……”
孟野說:“隊長,等你走了這廝怎麽辦啊,乾脆你把他帶走吧,讓他給你當拎包小弟。”
高原發愁:“我倒是想把他帶走,國家隊要嗎?他們又不缺唱戲的。”
“這麽說國家隊確定要你啦?”
“還沒最後定,隻說讓我去試訓。”
孟野高興得又吹了大半瓶。
將近十點他們才散夥。
全隊都喝得有點兒多,就莊紹是完全清醒的,他隻沾了沾。
兩人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孟野朝手心哈氣,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現在知道害怕了?”莊紹挑眉,“你最好祈禱英姐聞不出來。”
“煩死了。”他薅薅頭髮,“一會兒我從你房間跳窗戶進去。”
106那窗安了跟沒安一樣,孟野想什麽跳就什麽時候跳,有的時候莊紹在裡面洗澡,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月明星稀,跟前兩天的景色不太一樣。
短褲拖鞋感覺有點涼,孟野兩臂夾緊插進褲兜裡,順手就摸到莊紹的手機。
“喏,還你。”
莊紹接過來沒看,孟野說:“裡面的照片別給我刪了啊,我之後再導出來。”
“照片?”
“是啊,我拍了幾張。”
打開相冊看到一張陌生面孔,莊紹凝眸。孟野跟他還挺親熱,摟著肩站在跑道前面,笑得像個二百五。
“這誰?”
他都沒意識到自己語氣變得不好。
孟野打了個呵欠:“誰啊,我看看……忘了。”
莊紹停下,定定地盯著孟野。
“你跟他拍過照,能不記得他是誰?”
“廢什麽話。我真不記得了,就比賽的時候隨便認識的。”
孟野就這脾氣,何況今晚還喝了酒。再說確實是不記得了,那兩個字哪有那麽好記,又不是貝克勒的小名。
莊紹的臉色不大好看,孟野還沒發現,邊往前走邊小聲哼歌,哼得那叫一個快樂。
“你別哼了行不行。”莊紹有些心煩,但連心煩的原因都沒弄明白,隻覺得有股氣直衝胸口,“我想清靜一會兒。”
孟野一愣:“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想讓你安靜。”
孟野刺他:“你吃炸藥了?”
莊紹冷聲:“我就問了一句照片上的人是誰,你就讓我別廢話,到底誰吃炸藥了?”
“莊紹你今晚上找架吵是吧,芝麻綠豆大點兒事……發什麽神經。拿你手機拍幾張照就要看你臉色?知道這手機貴重,以後我不借了行了吧?省得你心疼。”
“我心疼?”
莊紹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昏過去,額頭血管漲得跟要炸開一樣。
他想說孟野你他媽王八蛋,我有什麽好東西不是隨便你用?手機、課本、哪怕是我的生活費,給你用我眨過一下眼?
行,我心疼,我他媽心疼自己的真心!
可孟野也委屈啊。
想著好幾天沒見面,眼巴巴地把人叫來一起吃頓飯,不領情就算了,自己哼個歌倒招出他這麽一大車話。知道你不愛說話行了吧,知道你嫌我煩行了吧!
孟野氣衝衝地往前走,莊紹在後面,走了十幾米孟野猛回頭指他:“別跟著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莊紹跟被刀扎了一下似的,頓時停在原地。
第22章 “莊紹丟了!”
好朋友之間吵架很正常,打架也不稀奇,但落到孟野跟莊紹頭上這還是認識以來頭一遭。
孟野酒精上頭,邊往前衝還在一邊說:“白浪費幾十塊錢,早知道不喊你了,還想跟你商量買自行車的事呢,算了!早知道我他媽也不吃了!什麽玩意兒……”
走著走著發現身後真的沒人跟上來,回頭一看,莊紹已經不知所蹤。
莊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剛才孟野的話像刺一樣扎進心裡,拔都拔不出來,以至於都走出去二裡地了腦海中還在閃回那句:別跟著我。
是,我是在跟著他,莊紹想。
我不跟著他還能怎麽辦?
我現在是借住在他家,得看他臉色,他一個不高興就能把我踹走,讓我繼續流落街頭。
深夜的雁嶺有點兒泛涼了,幸好身上還有件校服外套,不至於太冷。
可莊紹心冷。
地上的落葉被他踩得輕微作響,街上行人越走越稀,筒子樓一間挨一間的客廳透出家的暖色。
他把手揣兜裡,鬼使神差一樣走回校門口。抬頭一看,門口那棵大榕樹葉子都快掉光了,樹枝光禿禿地支楞著。
想起頭一回跟孟野一起逃課,自己就在這棵樹下等著他,他是從牆裡邊翻出來的,跟隻巧克力兔子似的。那天孟野也喝酒了,可是沒說混帳話,反而說要帶自己回家。
那時的孟野怎麽就那麽可愛?
算了,別在這兒多留了,宿舍又沒有自己的床位。
他繼續漫無目的地閑逛。
不知不覺又走回原來那個公園,那個只有他跟孟野知道的小門,常年不鎖,鐵鏈子一拉就開了。他進去找到那張鏽跡斑斑的長椅,躺上面仰望星空發呆,心臟一點點下墜。
突然開始設想一種可能性。
要是那天沒把孟野帶到這兒來,自己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應該已經被迫住到宿舍去了吧,整天跟喬盛打架,混日子,沒心思學習,慢慢變成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