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康佑沒多說他,隻簡單給譚錚介紹:“這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剛回國。不好意思譚總,有點私事,先失陪了。”
“康總先忙。”
藍發年輕人肆無忌憚上下打量譚錚,在觸到對方淡淡掃過的冷硬目光時一頓,緊接著愈發興奮起來,可惜譚錚之後連眼神都沒再給他。
譚錚晃著杯裡的酒,等任昭遠。
剛剛任昭遠和幾人上樓去聊下半年要開辦的設計展,那些人是AL的客戶,也是任昭遠設計的忠實愛好者,動輒一擲千金。譚錚不干涉任昭遠的個人工作和社交,但實在覺得沒有任昭遠在的酒宴無聊至極。
他猜任昭遠下樓時會走外面。
湖面映著燈光,偶爾有人過來攀談,譚錚或多或少應酬幾句,終於清靜片刻不久前喊康佑舅舅的藍發年輕人又去而複返。
“嘿!帥哥!”
譚錚鮮少被人這樣沒分寸地搭訕,掀起眼皮,沒應。
“是不是覺得沒意思透了才躲在這裡一直不進去?我也覺得沒意思,不過今天能遇見你一切都變得有趣了。你不需要像在別人面前一樣偽裝自己,我能看得出你其實是特別的..”
譚錚沒心情聽他在這裡說些不知所雲的話,隨手在托架上擱了酒杯轉身就走。
“別走啊!真的,我認識你戴的這枚耳釘,”藍發年輕人說著就伸手要去摸,“它象征追求「至死之愛」,古板無趣的人不會..啊——”
被攥住的骨頭幾乎要被生生捏碎,藍發年輕人擰著眉直喊:“疼疼疼..”
“我看在康佑的面子不和你計較,自重。”
藍發年輕人身子不自覺隨著被攥住的部位向一側傾,說不出話只能連連點頭。
“譚錚?”
譚錚倏地松開,和任昭遠一起下來的女人快步上前:“哎呀,這是怎麽了?”
任昭遠沒說話,但看向譚錚的眼神裡顯然和女人是一樣的意思——怎麽了?
“他..”
藍發年輕人先揉著手腕回答:“沒事姨媽,開個玩笑,可能我剛回來水土不服,表白方式不對讓這個帥哥覺得被冒犯了。”
女人直接照著他胳膊給了一巴掌:“瞎說什麽?譚總丈夫就在這裡,管管你這張嘴。”
藍發年輕人被這句「丈夫」驚得目瞪口呆張著嘴好一會兒說不出話,直勾勾盯著走近和姨媽說話的任昭遠回不過神。
他剛才是當著面挖人老公牆角啊?
不想挨揍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直到任昭遠的視線轉過來藍發年輕人也沒想好怎麽解釋才能顯得更可信:“額..”
不過那道視線淺淡一掠即過,等他意識到不管怎麽樣該先道個歉時任昭遠已經和譚錚並肩走了。
似乎根本沒在意。
“那個——”
女人怕他再添亂趕忙拉住:“你舅舅最近正和譚總談合作,幫不上忙能不能別添亂。”
“我哪知道他結婚了!”藍發年輕人抱著胳膊跳著躲開又要落下的一巴掌,只能自己承擔好不容易遇見個正到爆炸的男人結果是個有夫之夫的鬱悶,“這麽年輕就結婚,真想不開。”
“不年輕了,人家結婚都十年了。”
“十年?二十歲就結婚?”
“譚總結婚的時候快三十了吧,昭遠結婚的時候三十四,今年四十四了。兩個人結婚的時候都比你現在大。”
“多少?他們有四十了?!”藍發年輕人驚得破了音,刷地扭過脖子去看,但只能遠遠看見兩個並肩的高挺背影,高些的正側頭向另一個人說著什麽。
譚錚微微低著頭把近乎莫名其妙的事情始末講給任昭遠聽:“我真的冤枉。”
說剛才乍看見譚錚握著其他男人的手腕挨那麽近站著沒感覺是假的,可慢慢走過來聽他這樣說完又忍不住想笑。
譚錚對外人的冷硬任昭遠沒親身感受過,但從前曾經聽靳士炎說起,學校裡在譚錚座位放情書的他下課後情書還在原來位置,當面約吃飯的譚錚直接繞過連眼神都不肯多給,有安昱後更是不用多說。
這些年從沒人敢往譚錚身上貼,今天居然碰見膽大的了。
察覺任昭遠沒有不高興了譚錚才放松些,牽著人輕輕捏他手掌:“我錯了,應該直接把他推到一邊的。”
“沒怪你,哪有這麽小氣。”
“這種事你不小氣我就完了。”
任昭遠不禁輕輕一笑:“剛看見的時候確實不舒服。”
“回家和你賠罪,小戍不在,你想怎麽就怎麽。”
好好一句話聽著偏帶了不好明說的意味,任昭遠笑嗔他一眼,譚錚神色也染了笑:“再一個月開學,家裡就我們兩個。”
譚戍後來對他們說想好了競賽的獎勵,希望高中可以在學校住宿,每周末回家。
他說的時候還專程解釋是想體驗一下住宿不是因為家裡不好,怕譚錚和任昭遠不高興,結果譚錚答應得要多乾脆有多乾脆。
任昭遠答應得不像譚錚那麽快,但也沒多說。
他們逐步放給譚戍最大的自由。
撫養一個孩子,像種一棵樹。
在小的時候時時注意著澆水施肥、剪枝扶正,等它一天天一年年茁壯長成高大筆直的模樣,就放手讓他自己去沐浴雨水陽光,經歷風吹雷響。
譚戍的暑假在家的時候不多,露營、馬賽、志願者,還和同學組隊參加了鐵人三項。譚錚和任昭遠只要求他告訴家裡去哪裡做什麽,離開和回來前說一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