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故掃了陳鴻禹一眼,倒沒有起身就走,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看了一眼表。
江眠才進去兩分鍾,他還有差不多半小時的時間可以解決。
陳鴻禹身邊沒有帶塔克洛,也沒有帶助理,他率先開口:“這麽久過去了,還沒鬧夠?”
陳故抱著胸,靠在椅子上,語氣堪稱平靜,沒有以往的劍拔弩張,也沒有不耐的冷淡,但這樣的平和,反而讓陳鴻禹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陳故說:“你有事嗎?”
陳鴻禹本來打好的所有腹稿就在他這句問話中全部消失得一乾二淨,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他望著陳故,皺起了眉頭。
雖然自負又自大,但陳鴻禹也不是什麽傻子,之前陳故對他甩冷臉,玩什麽給他一根煙的機會,那都是鬧,但現在……
陳故繼續:“沒事的話麻煩換一桌,我不拚桌。”
陳鴻禹本來還在冷靜分析的腦子就被這句話弄炸了,他額角突突,壓著脾氣:“我是你爹!”
“合同你簽了。”陳故淡淡道:“你還有什麽疑問?”
陳鴻禹不可思議:“你玩真的?”
他氣笑:“陳故,要是沒有我你哪有今天,你就因為一次吵架要和我斷絕父子關系?真是我太縱著你了是吧?你看看別人家,有哪個當爹的在兒子面前伏小做低的?我這些年對你也不差吧?缺你一分錢了嗎?”
陳故點點頭,沒有否認:“你具體花了多少的確算不清了,所以我往你卡上打了三個億,還有一處房子是上個月才賣出去的,因為跨國帳戶資金還沒有審核完,到了後我會全部打給你。”
他眸中沒有半點水波:“不夠麽?”
陳鴻禹的耐性又被消磨了三分:“我不是跟你談錢的事!老子缺你那點錢?!”
最後一句話時,陳鴻禹忍不住揚起了點聲音,惹得鄰桌有人看了他們一眼。
陳故稍稍偏頭,溫和且疏離地向兩個小姑娘投去了歉意的目光,他這個舉動其實很正常,甚至還可以說是教養不錯了,但陳鴻禹卻莫名覺得有些刺眼。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陳故就不會對著他露出這樣的神色了,哪怕現在他對別人其中還有著明顯的疏遠感,可他對他沒有溫和過半分。
陳故看向陳鴻禹,真正放下一切後,才覺得有些事真的是他以前太偏激,也有可能是真的長大了,畢竟二十一歲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陳鴻禹是否認可他所喜歡的事業,又是否會跟他說一聲對不起,他都無所謂了。
“小點聲。”陳故示意桌子上貼著的小牌子:“這裡禁止大聲喧嘩。”
……他這態度,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
陳鴻禹有些恍惚地想。
他不明白他和陳故之間的關系怎麽變成了這樣。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陳鴻禹想到了塔克洛前些天又在他耳邊提過一句的人,他下意識就問了句:“是因為那個叫江眠的男孩子嗎?”
陳故的眼神在刹那間就發生了變化,他眸色微冷,暗藏著凌厲,甚至原本稱得上閑散的坐姿,都在刹那間變了個味。
他肉眼可見地繃直,整個人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就像是被觸及了逆鱗的惡龍:“你最好離他遠點。”
陳鴻禹大概這輩子都沒有想過,陳故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外人」警告他:“你要是敢在他面前說什麽,我和你自己之間最後的體面也沒辦法維持。”
陳鴻禹覺得好笑,他幾乎是氣極而發出了聲冷笑:“陳故,我才是你爹。”
陳故提醒他:“合同是在國外簽的,是有法律效力的。”
陳鴻禹忍無可忍:“那份合同我早就撕掉了!”
他壓著聲音訓斥:“就是一次吵架而已,你非要弄到這個地步嗎?!”
陳故在聽到他到現在還認為只是一次吵架而已,就不想與他再說話。
他徑直起身,跟服務員說了聲剛剛點的餐品都打包,又瞥見江眠不知怎麽的先出來了。
他看向陳鴻禹:“在這等著,不許跟過來。”
陳鴻禹不明所以,就見陳故快步朝外面走去。
咖啡廳是在商場一樓,落地窗正好能夠看見法院門口。
只見陳故走到了一個穿著西裝但看著年紀不大,而且有些眼熟的青年面前,他習慣性衝青年微微垂首,眉眼間哪還有剛剛瞬間凝起的刀芒模樣,溫柔得就似一汪溫水。
“你怎麽就出來了?”
“碰上機關人員臨時開會檢閱,我爸又給我發消息說他要來法院遞交公司材料,我出來接一下他。”
江眠看他,有些不解:“你怎麽了嗎?”
陳故微頓,遲疑了一下後,還是沒有瞞著:“陳鴻禹找上來了。”
江眠稍怔,有所察覺一般隔著一條馬路看了眼那家咖啡廳,他似乎對上了誰的視線,又似乎沒有。
反正陳故挪了挪步子,給他擋掉了。
江眠抿唇:“那……”
“我沒事。”陳故失笑,捏了一下他的臉:“你這臉色比我還苦大仇深。”
江眠慢慢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陳故搖頭:“不用,他這人太自負,我怕氣到你。”
江眠望著他,輕聲說:“還有點時間,我想單獨和他聊聊,可以嗎?”
陳故皺眉,江眠哄道:“很快,我就和他聊五分鍾,你在這等我,要是超過了五分鍾,你就進來找我。陳故,我們公平點,你都見過我爸了,也讓我見見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