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晚,次日勘路。
勘路結束後,來到SS1發車線。
其實他有點緊張,距離環塔事故後,已經將近兩個月沒坐在S級賽車裡了。
他卡好安全帶,戴好頭套頭盔,然後做了個深呼吸。
不過很快,這種緊張感在裁判倒計時前消失得蕩然無存。夏千沉扶住方向盤,這輛車是他和鍾溯的心血,他要開這輛一百多萬的S級賽車力壓群雄,他要拿今年的年度冠軍車手。
“斯巴魯翼豹,2.5T四驅,賽車手夏千沉。”
“斯巴魯翼豹,2.5T四驅,領航員鍾溯。”
倒數器在左前方,夏千沉目光如炬,他很快進入了狀態,仿佛不只是眼睛,他整個人都在凝視倒數器。
三、二……
二手的os發動機重返賽場,給它新主人絕對的動力,雙渦輪的增壓也給予翼豹不俗的推進力。
這台S級賽車上所有的配件,都來自五湖四海征討殺伐的賽車之上,竟有一種遊戲王裡「黑暗大法師」組合卡的感覺——合成即勝利。
沙魯裡山山高谷深,但海拔落差不算非常大,不像通天大道那樣急劇上升。這座山從石渠縣一直覆蓋到香格裡拉,這座山相當漂亮,由於山脈海拔起伏,山中有草甸、針葉林、河谷,甚至雪山。
這就是拉力賽不同於場地賽的地方。
用賽車,跑在教科書上。
——
“左2緊接曲直向右。”鍾溯報路,“切彎。”
夏千沉幾乎是在翼豹衝出發車線的同時完全進入狀態,左腳刹車,右腳油門,左手方向盤,右手變速杆,眼睛看路,耳朵聽路書。他整個人瞬間達到完美的駕駛狀態,“溫度不夠。”
“我知道。”鍾溯說,“收點油,前方涉水過河。”
沙魯裡山分布著數不清的冰川融雪而成的溪流,這輛車的輪胎是鍾溯下血本買的特製輪胎,即使涉水,抓地力依然優秀。
“過河。”鍾溯說。
車輛涉水要保持不快不慢,恰好保持在發動機未嗆水和排氣管未進水的速度,發動機有進氣口,排氣管有排氣口,有時候即使是專業車手,也會在涉水的時候出意外。
夏千沉和賽車完美的油門配合,賽車兩邊揚起完美弧度的水浪,最後一腳油門上岸。
“漂亮,前100米進山林,長直一公裡樹多。”
山林左下方映入視野的風景,是夏千沉從未見過的,深山中的草原。
“我們跑了多久?”夏千沉問。
鍾溯不用看表都能回答他,“14分鍾左右。”
“領先嗎?”夏千沉又問。
“你一直在領先。”
翼豹靈活地穿梭在山林,樹多的地方考驗駕駛員的手腳協調,如果要保持速度,那麽光靠刹車油門是不行的,同時要退擋、進擋,依靠手刹調整車身姿態,讓甩尾和鍾擺在不平衡中找到平衡,在過彎和直行中隨意切換。
用直升機的上帝視角來看,大約就是,遊戲裡WASD也開不了這麽絲滑。
而鍾溯,業務能力超群,“15米躲樹根。”
“10米躲石頭。”
“10米右側有水。”
夏千沉:“雖然我以前已經感歎過一次了,但還是想再說一遍,你眼神真好。”
“那我也再說一遍。”鍾溯的視線還在前擋玻璃,笑了笑,“你車技也是真的好。”
沙魯裡山SS1山林賽段,這輛沒有任何廣告和讚助商標的賽車,107公裡,耗時59分56秒,衝過了賽段終點線。
夏千沉跟裁判做了個手勢,鍾溯在副駕駛笑著摘掉頭盔。
有那麽一下,兩個人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合作的灰雀山拉力賽,夏千沉衝過終點線後沒有立刻回維修站,而是慢悠悠地順著山路,開著翼豹溜達。
“降溫?”鍾溯問。
“廢話。”夏千沉說,“這套盤片七萬塊,燒了我也不能燒了它。”
鍾溯苦笑,“不至於,我這還有二十多萬,真燒了再買一套也行。”
翼豹在山林裡漫無目的地開著,夏千沉整個人很輕松,有些信馬由韁的意思。
“那不行,錢要花在刀刃上不能花在刀把上。”夏千沉說。
沙魯裡山作為「橫斷之心」,峰頂高聳,最高海拔格聶山高達六千多米,所以這裡的地貌景觀非常美,不同海拔有不同風景。
“對了。”夏千沉說,“甘孜有什麽好吃的嗎?”
鍾溯想了想,“犛牛肉?”
“挺費腮幫子吧。”夏千沉有點為難,“再說一個。”
“那……糌粑?酥油茶?”鍾溯試探著問。
夏千沉回憶了一下自己上一次跑川藏拉力,“反正沒車隊了,今晚去國道旁邊找個賣燜羊肉的。”
“行。”
收車後,兩個人跟汽聯租了輛車,從沙魯裡山腳的鎮子開上國道。
如今的經濟發展,國道兩旁已經不是早幾年那般荒蕪,小旅店、小餐館和修車店,甚至還有奶茶店。
“喝點什麽?”鍾溯問。
夏千沉停好車,拉手刹,熄火,坦言,“想喝酒。”
“SS2是後天。”鍾溯想了想,“少喝點也不是不行。”
國道旁的餐館裡,酥軟的羊肉燜煮入味,冰鎮過的啤酒滑進喉嚨,夏千沉舒爽地歎了口氣。
然後說:“回去你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