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溯一愣,“你不是暈車嗎。”
“嗯。”夏千沉點頭,“剛好把酒吐出來。”
“別鬧了,一會兒就在馬路對面找個旅店住。”鍾溯放下筷子,進而覺得對面的人今天有點不對勁。
於是他夾了塊肉放在夏千沉碗裡,“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有,”夏千沉抬眸看他,“很煩的那種心事。”
鍾溯點頭,放下筷子,“說給我聽聽?”
“你有嗎?”
鍾溯問,“我有……什麽?”
“煩心事。”夏千沉說。
“有。”鍾溯定定地望著他,“很煩的那種心事。”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四十章
到底誰是直男
藏區是有信仰的地方, 信仰意味著束縛。虔誠的信徒們嚴謹遵循著信條而活,他們的行為、思想,甚至面對死亡, 都按照信條上的一字一句穩固前行。
很多人說西藏是淨化心靈的地方, 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事實上夏千沉覺得那要看人理解的天堂,和人理解的淨化是怎樣的。
夏千沉喜歡西藏, 因為它靜默、清晰,雪山和經幡能讓人自然地放空。
從國道旁的餐館出來, 甘孜州夜空澄淨晴朗。
夏千沉沒說他的煩心事, 他沒喝多, 他不允許自己借酒裝瘋, 盡管借酒裝瘋是個好招, 事後或抵死不認, 或假裝斷片,怎麽都能撇清自己。
他們最後在餐館附近的旅店歇了一夜。
次日早,鍾溯跑了三四家小超市才買到一盒冰牛奶。
回到旅店的時候夏千沉起床了,在打電話。
他面色有些凝重, 立於窗邊, 換了件淺藕色的T恤和白色工裝褲, 神清骨秀。
他舉著手機朝鍾溯走過來,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冰牛奶, 接著對電話那邊的人說:“行, 換吧,我一會兒轉錢過去。”
“怎麽了?”電話掛斷後,鍾溯問。
“翼豹後橋變形了, 連著分動器也得換。”夏千沉插上吸管,“賠償金還不打過來, 要是我們SS2再有車損怕是修不了了。”
鍾溯想了想,解鎖手機,把幾張卡裡的余額整合一下,“我想想辦法。”
“你不就剩十萬多了嗎,那錢得換胎買油。”夏千沉有點煩躁,坐下來喝牛奶,“現在還能撐一撐,大不了下個賽段開保守一點。”
鍾溯不能點石成金,房間裡一時間只能聽見夏千沉吸管的聲音,的確陷入了一種僵局。
一輛改裝的S級賽車掏空了兩個人的存款,如果不是景燃的情況理想,拿筆錢也被拿出來買配件,恐怕現在連名都報不上。
事已至此,夏千沉喝光牛奶,“我賣車。”
“不行。”鍾溯站起來,“給我一天時間,我想辦法。”
談話不歡而散,返回沙魯裡山腳後,夏千沉徑直去維修站裡看車,鍾溯則走向反方向。
沙魯裡山拉力賽作為本賽季第三站點,前面不少追不上積分的車隊就指望這場能翻身。其中便包括了四驅組只剩下曹晗錫的GP車隊。
如果曹晗錫在沙魯裡山追不上積分,那GP今年就真是雪上加霜。
GP的維修站在SS1發車線附近,這次GP車隊來了不少領導,其實也就是把當初放在夏千沉身上的壓力轉移給曹晗錫。
鍾溯去敲了敲鐵皮倉房的門,果然,裡面五六個領導圍著曹晗錫坐,都是維修站裡的折疊小板凳,這幾個領導一個個五十來歲中年發福,小板凳看上去就很窒息。
“周總。”鍾溯把目光放在其中一人身上,說,“當初我們簽的合同,只要我帶夏千沉上環塔,額外有60萬獎金。”
周總撐著膝蓋站起來,“是,但……但是現在車隊的情況你也知道,要不……就抵了你的違約金吧。”
“不抵,汽聯把賠償金打過來之後,我會付違約金。”鍾溯聲音低冷,“沒有現金沒關系,把你們的配件倉庫開放給我,如果你們不嫌GP官司多的話,這個站點結束,我們按照合同和損失在法庭好好聊一聊。”
周總看上去很為難,他手底下的車隊今年出了不少么蛾子,事故的,不爭氣的,說到底最大的損失雖然是夏千沉造成的——明年的讚助沒了,但責任卻不能推給夏千沉。
畢竟,車隊另一個搖搖欲墜的讚助,當初也是衝著夏千沉來的。
要是夏千沉和鍾溯再把這事兒鬧大了,那周總大概可以從辦公室裡搬去一樓當保安了。
“小鍾。”後面一個人站起來,說,“能不能給我們五分鍾,讓我們商量一下,好嗎?”
鍾溯點頭,並拿出手機,倒計時五分鍾,“五分鍾後我再進來。”
裡面在商量。
“不能讓他們再鬧一遍了,你知道為什麽澤恭海運還在讚助我們嗎,因為我們資助了那個腎衰竭的小孩兒!本來是夏千沉和鍾溯資助她的!澤恭的態度還不明顯嗎,澤恭一直都很欣賞他們。”
“是的,只要澤恭海運沒有表示,明年穩住這個讚助還有希望。”
“那現在怎麽辦,要真從車隊公帳走現金,明天我就不用幹了。”
“倉庫給他們吧。”
“給可以,不能白給。”
其余人把目光投過去。
那人說:“請鍾溯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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