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倉房,中間的賽車。
他盯著翼豹的輪轂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蹙起眉心,“昨晚,我是不是也去了倉房?”
夏千沉差點被嗆死,他咽下礦泉水,慢悠悠地偏頭看過去,“怎麽了?”
“去了嗎?”鍾溯問,“我記憶有點模糊,我昨晚有沒有幹什麽離譜的事兒?”
有,很離譜。
說出來嚇死你。
“也不算吧。”夏千沉說,“每個人對「離譜」的界定不一樣,得看人怎麽理解了。”
多麽中肯啊。
鍾溯確信地說:“我們去了倉房,對吧,鎮上設倉房的位置在飯店和酒店中間,你是不是攙我往酒店走,沒勁了,去倉房歇了一會兒。”
很合理,也確實這麽發生了。
夏千沉啊了一聲,不知道怎麽往下編的時候,維修工叫他們過來搭把手。
謝謝你,大工,夏千沉想。
不過喝酒斷片這種事到底還是分人,有人忘了就是徹底忘了,有人會在後來慢慢回想起來。
而鍾溯屬於後者。
鍾溯很欣慰自己屬於後者,因為這樣他就得出了前幾天一直無法定下的結論——性取向。
“好了。”夏千沉從翼豹裡出來,“方向正常了,後橋有點別扭,今天掃樹了,明天發車之前再調校一次就行。”
暮色四合,山野的晚風很涼,夏千沉朝他走過來,“走了,回酒店。”
“哦……”鍾溯木木地跟上。
他昨晚,是想親夏千沉來著,而且,很具體地問了出來。
他想起來了。
然後他開始回憶今天夏千沉的狀態,開始仔細複盤今天夏千沉投來的每個眼神。
結果是,都很正常。
回到酒店後夏千沉去衝澡,鍾溯就這麽呆滯地坐在椅子上,所以夏千沉出來的時候嚇一跳。
“你怎麽了?”夏千沉問。
鍾溯抬頭,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可能是咽回去的這個行為太過明顯,讓夏千沉捕捉到了,鍾溯只能意味不明地說:“我,我在想昨天晚上有沒有耍酒瘋。”
“那你想起來了嗎?”夏千沉把毛巾搭在肩上,等著他回答。
鍾溯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他就這麽維持著抬頭的姿勢,和夏千沉的狐狸眼對視。
現在房間裡凝滯的空氣,就像遊戲界面裡跳出了一個對話框——
你確定要坦白嗎?
確定,取消。
這無疑是個友好的設定,給鍾溯一個思考的余地。
可眼下有個更加棘手的問題,昨天晚上只有鍾溯自己喝多了,夏千沉沒喝多。
那麽夏千沉隻字不提,是否因為他不想舍棄這段過命的,誠摯的友情?
鍾溯冷靜了下來,“沒想起來。”
“那你說個屁。”夏千沉拎著毛巾繼續擦頭髮,“酒瘋耍都耍了還問它幹嘛,進去洗澡。”
鍾溯進去浴室後,夏千沉在床邊坐下,嘭嘭的心跳聲像架子鼓,而且是初學者,毫無規律,一頓亂敲的那種。
他拿手機的手都有些發顫,可能是情緒起伏太明顯,解鎖屏幕的過程居然花了六七秒。
怎麽回事,手機是傻了嗎,夏千沉劃拉了兩次,這手機怎麽打不開主屏幕。
等等……
這不是他的手機,夏千沉眨巴了兩下眼睛,和這手機桌面上的自己對視。
這張照片是鍾溯的朋友圈背景圖,他自己的照片。這是鍾溯的手機,所以他自己的面容識別解鎖不了。
一些回憶開始攻擊夏千沉,比如昨晚鍾溯的那句「你能讓我親一下嗎」,和鍾溯的退讓——“我不親嘴,行嗎?”
《退讓》鍾溯著;
衝擊力太大,以至於夏千沉沒發現浴室的水聲停了。
衝擊力太大,以至於夏千沉沒發現那個洗澡的人已經出來了,正站在距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
這年頭手機桌面是個堪比「心靈窗戶」的存在,比如夏千沉自己的手機桌面是泡在澡盆裡的史迪奇,表達了他最近非常渴望的事情,泡澡。
再比如,娜娜的手機桌面是一大堆錢,也表達了娜娜較為直白的渴望。
所以鍾溯……
“對不起,我是Gay。”鍾溯說,“而且喜歡你。”
“啊?”夏千沉發出一個疑問單音節。
鍾溯狠咬了兩下後槽牙,他們雖然非常親密,但一天裡他們呆在一起的,很長的時間段裡,其實都不需要掏手機,所以鍾溯才這麽大膽地把這張照片設為桌面。
如果沒有昨晚的事,那還好說,只要說這照片拍得好看就行。
但昨晚的事發生了,已經無法用其他任何借口來搪塞。
“我知道你是直的,但你放心,我不會把感情帶到工作裡。”鍾溯像在寫保證書似的,“我們還是同事。”
夏千沉:“你、你把第一句重複一遍。”
“對不起,我是Gay,而且喜歡你。”鍾溯很聽話,耿直地重複。
“不是這句。”夏千沉搖頭,“你為什麽覺得,我是直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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