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寄道:“你在車上睡,後座的靠背可以放下來,尾箱有一件外套,車鑰匙在櫃子裡。”
黎聽的動作頓住,什麽意思?
許寄見他不動,便上了後座,幫他把靠背降下來。
黎聽呆呆坐了一會,在許寄的注視下,他躺了下來。
等人走後,他才慢悠悠地直起身,從後邊找到許寄的外套抱在懷裡,低頭埋進去,香水味幾乎沒有了,但有許寄的味道,大概是沐浴露混雜著自身乾淨的味道。
同樣很好聞。
黎聽幾乎一秒昏睡過去,他是被燒灼的喉嚨乾醒的,他看了下時間,接近下午六點,大家差不多該下班了。
他感覺好了不少,相對於之前渾渾噩噩的狀態簡直神清氣爽,果然生病了是要睡覺,他下車鎖好車門,恰好碰上從許寄工作室出來的李涇。
李涇怔了怔,首先道:“黎聽,對不起。”
黎聽以為對方是在為昨天兩人的爭吵道歉,他剛想開口,就聽李涇繼續道:“我的確是忘了說了,因為我的失誤可能會造成大家的經濟損失,我怕賠錢,所以當時許寄過來問的時候,我一時慌張,就和他說了你沒有和我講要調整的事情。”
黎聽張了張嘴,想了幾秒才理解了李涇的意思。
那就是說,許寄並不是平白無故地誤會他的,他在許寄心裡還沒有差到那種地步。
而那句“別惡心我了”,是因為許寄認定他在撒謊的情況下還嘴硬、不承認並且裝可憐。
說著不會再騙他,可這句話就是在騙他。
“我中午已經發消息和他講清楚了,”李涇道,“但一直沒碰上你……”
中午?
黎聽問:“大概幾點?”
李涇回想了下,“一點多吧。”
黎聽懂了,許寄走掉之後又看到李涇發來的消息,所以回來找他,並且可能抱著誤會他的愧疚,才稍微對他溫柔了些。
並不是原諒他了啊……
黎聽不知什麽心情,漫無目的地在樓梯拐角發起了呆。
“你都不知道,我多羨慕,上班時間睡覺。”
“誰不羨慕啊!”
兩個女生的聲音由遠及近,從樓梯上方傳下來。
“不是,那你們老板沒喊醒他嗎?”
“喊什麽啊,他倆之前是那種關系!本來拍攝場地很大嘛,人又多,老板說話聲音要大才能聽見,結果注意到那人睡著之後,老板說倒是什麽都沒說,就是聲音放小了,搞得我們都不自覺地放小。”
“誒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老板還……”
兩個女生拐過樓梯,對上黎聽的臉後,猛地閉了嘴,走快幾步,就差沒小跑了。
黎聽兩三步跨上階梯,在辦公區看到了許寄,後者正在收拾資料。
他喊:“許寄。”
許寄聞言抬眸,鼻梁骨上的痣清晰如水洗。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李涇說我沒講這件事?”黎聽輕聲道。
“沒必要說。”許寄重新垂下眼,淡淡道。
李涇是昨晚告知的他錯誤的信息,沒多久,黎聽就過來問他能不能換人。
他承認,那一瞬間,他非常憤怒,隻覺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他甚至一晚上沒有睡好,複雜的情緒讓他煎熬。
可第二天,黎聽在聽到他質問後表露的痛苦又太過於真實,那幾句“真的錯了”“我會改的”“不會再騙你”像是裹著血從喉嚨裡擠出來。
不過他還是沒有信,因為他親眼見過黎聽的演技,直到他得知真相,他才知道,自己真的錯怪了黎聽。
那代表……
黎聽聲聲泣血的那幾句是不是可以暫且相信一下呢?
黎聽問:“為什麽沒必要?”
許寄望著他:“你和他不是合作夥伴嗎?告訴了你,你們之間有隔閡,還怎麽一起做下去?”
第41章 “主動權。”
“你好。”
“許導在樓上了。”
“早上好。”
黎聽一一開口回復,他腿長,別人一步一階梯,他一步兩階梯才走得舒服。吃了藥睡了一晚上,他退了燒,雖然喉嚨依舊痛,咳嗽得厲害,但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他出現在門口,一眼就看到鶴立雞群的許寄,後者身姿挺拔,面色淡淡,正垂著眼和楚期交代事情。
許寄有所感應,抬眸,遠遠地看了黎聽一眼。
很神奇,那一眼定格在他身上的時候,黎聽的心莫名地漏了一拍,連帶著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他一直都認為許寄長得好,他從不否認,但不知為何,現在越看越覺得帥了。
是那種由內外發散發的氣質。
不過一秒,許寄就挪開了視線,低頭繼續手上的事。
黎聽沒有打擾他們,捂嘴降低咳嗽的音量,他再次把新買的咖啡放在昨天一模一樣的位置。
聊完後,許寄想隨手把腳本放在桌子上,卻發覺被一杯咖啡佔了地盤。
“你又想把咖啡扔掉。”黎聽看著他。
許寄掀了掀眼皮,“你買的?”
黎聽點了下頭。
許寄無言幾秒,很想說既然如此那就放到自己那邊,這理直氣壯的點頭是什麽,但他沒有,“抱歉扔了你的,這杯我報銷。”
黎聽道:“不是,買給你的。”
許寄停住腳步,有些疑惑,他看著黎聽臉上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