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常對她笑,但是話很少,每天只是沉默地織著一件深棕色的毛衣,放在一旁的手機循環播放著一首歌。
風吹著白雲飄
你到哪裡去了
想你的時候我抬頭微笑
知道不知道
……
薑默留下來的信他一直好好收著,每天都會看上很多遍,然後再折起來小心翼翼地收好,自言自語般道:“他也不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
薑籬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試探地道:“或許錯不在你呢?”
“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麽……才分開的。”唐修低著頭,將毛線團堆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暖著裡面的小家夥,又不知疲倦地織起了那件深棕色毛衣。
以前家裡人很喜歡他的啊,他回家裡的時候他們都很開心,後來他做錯事情之後,再回去,他們都不笑了。
家人之間原本是多麽堅不可摧的感情,都被他的固執己見毀掉了,所以對薑默終有一天會不再喜歡他的事情,他也想過很多次,做了很多道心理建設。
可他真的離開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很痛。
因為薑默連他錯在哪裡都不告訴他,他連補救改正的機會都沒有,就失去他了。
他是不是不喜歡他太親近他,總是刨根究底?
他是不是不喜歡他喜怒無常,對他頤指氣使?
他是不是懷疑那天害死郭可的人是他?
他是不是知道他懷孕了?他明明說過不想要孩子,他還自作主張把孩子留下來。
或許這些原因,都有。
連當面道別都沒有,他對他究竟能有多失望呢……像媽媽對他一樣失望嗎?或者……更失望?
“姐姐,”唐修忽然放下手中的毛衣,灰蒙蒙的眸子看向薑籬,“薑默他知道……我懷孕了嗎?”
薑籬愣怔一下,隨即道:“我也是來找你之後才知道的,沒有告訴過他。”
唐修看著她靜靜地笑了笑:“在西郊的時候,姐夫就知道我懷孕了,我還以為他和你聊天的時候會無意識地提到呢。”
“……”薑籬也笑了笑,手心裡卻悄無聲息地滲出冷汗,“你姐夫沒跟我提起過……你希望薑默知道嗎?”
唐修搖了搖頭:“暫時不想,對他不太好。”
薑籬松了口氣:“那幸好姐姐沒多嘴。”
唐修仍舊笑著,眸光黯淡,眼神裡卻多了些感激:“謝謝。”
薑籬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提醒道:“阿修,你該休息了。”
唐修低著頭又穿了幾針,才遲鈍地應道:“你先睡吧,這件我馬上織完了。”
“給阿默的嗎?”薑籬柔聲問。
“嗯,後天要降溫了,姐姐幫我帶過去給他吧……不要說是我織的……不然他就不愛穿了。”
“阿默會照顧好自己,他會給自己買保暖的衣服的,你不用太擔心。”
唐修搖了搖頭,仍舊在台燈下仔仔細細地穿好每一針每一線,灰白的唇瓣一開一闔,聲音低低的很溫柔:“他哪會挑……買的衣服都不夠暖。他身上很多舊傷,冬天一定要穿得很暖才行……不然會疼的。”
很久以前他就說過要給薑默打毛衣,但是從來都沒有為他做過。
他一定……很失望吧。
那天他織毛衣到凌晨三點多,薑籬起夜時,他將那條已經完工的毛衣抱在懷裡,蜷縮在沙發上燒到了三十九度六。
薑籬給他敷額頭喂藥的時候,他稀裡糊塗的,又開始念叨薑默,但是都沒什麽實質內容,只是語無倫次地,說著薑默不要走,等等他,這類空洞蒼白的話。
薑籬忙活了許久,唐修的情況才穩定下來,在高熱中昏睡過去。身子還是縮成一團,兩隻胳膊都圈在隆起的小腹上護著孩子。
薑籬看唐修睡著了,就走到陽台上,撥通了一個特殊的號碼。
“我們要盡快了。”
……
“唐修很聰明,他很快就會有所察覺。”
……
“嗯,我知道,你也要小心。”
薑籬掛了電話,就站在陽台上靜靜看著漆黑無邊的夜空,全然不知客廳沙發上的唐修已經醒來,蒼白著臉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
許琛和薑籬,都是薑默和薑誠極為信任的人。
可他們或許沒有那麽值得信任。
之前在西郊的時候,許琛藥昏他之後給他做了一次羊水穿刺,之後給了他一份報告告訴他胎兒一切正常,但他知道,羊水穿刺還有一個功能就是在孕期檢測DNA,他不知道許琛會不會在中間動了什麽手腳,和這次薑默離開他是否有關系。
許琛一直接二連三地為難他,而姐姐薑籬,對這一切又是否知情。
他們如果是不待見他,單純想讓他和薑默分開,大可不必費此周折。
他知道這一切很可能是他自以為是的猜測,但他還是不停地在想,有沒有辦法能讓他進一步了解許琛和薑籬到底在做什麽。
如果許琛和薑籬真的不可信任,薑默應該也不會相信他,畢竟和許琛薑籬比起來,他依舊是個外人。
到那時候,他又該怎麽做呢。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大概有十章左右吧……基本沒有糖了。
第35章
許琛接到唐修電話的時候並沒有很意外,但他還是佯裝十分驚訝的樣子:“小貓不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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