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只有在每年清明會回海靖,為先人掃墓,在易時小的時候是全家人一起去,等他長大之後,就變成林嬸一個人回海靖,或者是讓盛國寧陪同,兩個孩子鮮少帶回海靖。
一片片碑林組成的大型墓園從腦海裡閃過,南成安公墓北區15排10號的那塊墓碑,上面隻刻了一個姓氏,塗上紅色的朱砂——“林”。
那塊碑……難道是林壑予的?
心裡一旦產生這種猜測,便無法抑製蔓延的思緒,腦中也冒出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易時的眉頭越蹙越緊,表情也越來越凝重,難道這就是他的世界裡沒有林壑予的原因嗎?
他並不是沒有存在過,而是已經……死去。為什麽會死?是什麽時候出的事?
林壑予猜不到易時的腦中正在上演和他有關的108種死法,只見他眉頭越皺越深,越擰越緊,手指動了幾下,還是沒忍住用拇指按了一下他的眉心:“不好看。”
這次易時沒有躲開,而是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我好像更加迷茫了。”
迷茫的不僅僅是林壑予為何出現,更在意的是他被時間抹去的原因。
第49章
“不早了。”
易時把那張精心整理出的名單收進衣服口袋裡, 沒想到兩個小時隻弄出這麽一張紙,光是整理人員關系就已經讓人暈頭轉向,再牽扯到案件的話豈不是得聊到天亮?
他倒是無所謂, 反正今天安排的是再去提審趙成虎,經過昨天的離間, 他對龐刀子的那份赤膽忠心也該崩盤了。經過一夜時間消化, 趙成虎如果是個明白人的話,就該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全盤托出,爭取能判得輕一點。
林壑予一直在留意時間,他眼看著兩點過去、即將三點, 易時還精神奕奕興致勃勃,臉上看不見絲毫疲憊, 於是他也不打算破壞這樣良好的氛圍,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意思。不過現在易時主動開口,那麽他也順口答應, 的確是太晚了, 早點休息對身體好。
“你白天有任務吧?是我沒注意到時間。”易時的語氣裡帶著淡淡歉意, “今天謝謝你, 陪我聊這麽久。”
“你和我不用這麽見外。”
“是我約你見面的,還以為能速戰速決,沒想到會耽誤這麽長時間……”
“不是耽誤,別多想。”林壑予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太晚, 還想和你多聊一會兒。”
他還挺喜歡和易時待在一塊兒,別看這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微表情豐富得很,特別是呆愣出神時, 無辜又茫然,看得人手癢,想狠狠欺負一把,把白嫩嫩的臉頰掐出水。
“別多想了,早點睡吧。”林壑予主動站起來,把自己坐過的地方抹平整。易時坐在床邊,見他拿起先前洗澡換下來的衣服,像是要離開,下意識拽住他的胳膊:“你要走?”
“對啊,”林壑予的視線落在大床上,“只有一張床。”
原茂秋害人不淺,開大床房這回事以後慢慢和他算。
沉浸在夢鄉和美女約會的原茂秋打個噴嚏:害你?真是六月飛雪竇娥冤,這明明是在給你創造機會!兄弟好自為之,別不識抬舉!
易時看著林壑予,再次確認:“你真的要回去?”
明明是很普通的詢問,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立即變了味道,連語氣和聲音都掛著曖昧。加上他的衣著,從林壑予的角度望下去,寬敞的領口連兩根鎖骨都遮不住,裡面更是一覽無遺,風景甚好。
“你回去的話,那我呢?”
林壑予:“……”
易時立即察覺到他的問法很有獻身的嫌疑,臉頰爬上紅暈:“我是在想,和你分開的時間太長,可能我會回去。”
林壑予忍著笑意:“你不想回去?”
“不是不想,時間不合適。”易時回頭看著鍾,“現在我的世界是晚上9點。”
上次林壑予晚上9點和易時發消息,易時那裡就是夜裡3點,整個人困得不行。按照時間映射的規則,倒過來也是如此。
林壑予思索片刻,忽然提出一個想法:“你有沒有想過,兩邊的時間既然是顛倒的,已發生的事情都是既定事實,那麽如果選擇正確的時間去另一邊,會不會有可能改變既定事實?”
易時愣了愣,這話聽著像繞口令。林壑予怕自己表達得不好,把便簽本翻一頁,拿起筆:“你今天白天原定的計劃是什麽?”
“審犯人。”
“那就以這個為例。”他拿著筆,邊寫邊畫,“你今天安排的計劃是去審犯人,但是現在你在我這裡,這個時間點,你的世界白天早已過去,到了晚上9點,如果你現在回去的話,是不是並沒有參與審犯人的環節?”
白紙上中間一條豎線將兩個世界隔開,一邊是“03:00”,一邊是“21:00”,易時盯著這兩個數字,漸漸理解他的意思:“就是說——已經發生的事實,如果我選擇在更早的時間回去,是可以改變的嗎?你為什麽會這麽說?還是我們以前有過這種嘗試?”
“我並不確定,只是一時興起有點感興趣,所以才會問你有沒有也這樣想過。”
易時陷入沉思,林壑予的想法很大膽,卻又很符合邏輯,並且理論上還是完全成立的。之前自己的想法很單純,只是想在正確的時間回去,不會耽誤工作,可被林壑予這麽一點,如同醍醐灌頂,他忽然明白,這個“正確的時間”,不就是掌握在他的手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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